九月下旬,晴朗还没过几日,起了凛冽西风,寒冬说到就到了。
薛湄又去看景宛。
距离手术已经一个多月,景宛恢复得很好,他瞧着比从前更结实。
大长公主每天都让景氏母女看看自己外孙。
景玉麟还是很嫌弃这个孩子,始终认为他是妖孽,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应该让他重新去投胎做畜生。
孙乔逐渐对此人死心。
一场大风之后,京都下了几粒雪粒子,初冬猝不及防闯进了生活,带走了京都的温暖和煦。
薛湄这天出门,打算去姑姑家。
薛汐嫁了之后,奚宝辰的婚礼也进了,她特别不安,让薛湄时常去作伴。
她穿了件雪色绸缎灰鼠皮里衬的大斗篷,非常暖和。风还是不算特别冷,却很干烈,吹在面颊上似刀子。
一人带着两名随从,骑马而来,在郡主府门口下了马。
他不算特别高,但站得笔挺,有种如山般的挺拔气质;肌肤黧黑,黑衣玄裤,外面套一件薄薄风氅。
正好遇到了薛湄,他打量着她,然后又去看牌匾,不太确定似的。
他身后随从也下马,低声跟他耳语。
薛湄好奇瞧着,那人上前,跟薛湄见礼:“请问,这里是成阳郡主府?”
“对。”薛湄道。
一旁的丫鬟红鸾提醒他:“这位就是成阳郡主,你可是有事?”
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看上去有点凶狠,红鸾下意识挡在自家小姐面前,丝毫不考虑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根本挡不住什么。
薛湄推了推红鸾,问那男人:“你可是有事?”
“我叫许明晟,是荣昌大长公主府的养子,我母亲可在这里吗?”男人道。
薛湄指了指旁边:“隔壁。”
他可能是去了公主府,下人们怕他寻不到路,就直接说成阳郡主府。
男人道谢。
薛湄上了马车,还好奇看了眼,倒是想起了这么个人。
当年大长公主的驸马是武将,有位副将替他挡了一箭,射中了脑袋,当场牺牲;副将的妻子体弱,很快也去了。
许家老仆带着十岁的孩子,过来求助驸马和公主,公主做主收下了这孩子,让他在驸马身边做个亲兵。
公主和驸马是打算把他当女婿的。
怎奈许明晟其貌不扬,而孙乔是个的少女,被景玉麟给迷走了。
孙乔出嫁之后,驸马也去世了,公主将许明晟收为养子,让他接替了驸马的位置,在南边戍守。
这些事,大长公主说过,孙乔也说过。
薛湄上了马车,去了奚家。
奚宝辰那边,已经办理得井然有序。
宫里的内务省赏赐了奚宝辰丰厚嫁妆,每一样都入册了;这些嫁妆,将来都要抬到荣王府去,奚宝辰自己不能变卖。
奚家收拾出两个院子给奚宝辰待嫁,两个院子都被宫里送过来的陪嫁给挤得满满的。
“别怕,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薛湄道。
奚宝辰点点头。
从奚家离开时,风已经歇了,雪粒子也不下了,却下起了稀薄小雨。
寒雨如丝,冷意再添几分,薛湄出门的时候缩着手。
她冻得手疼,对红鸾说:“快快回府,让戴妈妈把暖炉点起来。”
“真冷。”红鸾也说。
然而,老天爷故意和薛湄作对。
就在薛湄期盼着暖手炉、热腾腾的杏仁茶的时候,她在郡主府门口瞧见了一辆马车。
马车带着宝庆公主府的标志。
女官伸出脑袋,笑盈盈看着薛湄:“郡主,公主请您上车说话。”
薛湄:“……”
这还让人安生吗?
她本想上车,却又本能感受到了一点异样,因为那女官含笑的脸上,有点僵硬,眼神里透出来,隐约是恐惧。
这种表情,薛湄想要不警惕都难。
薛湄回身,对红鸾道:“你先进去,让戴妈妈等人准备好暖炉,还有杏仁茶。杏仁茶里多放糖,我喝不了清淡的。”
红鸾那傻丫头没心没肺:“好。”
“还有,给大哥也送一杯,让他也暖和暖和。”薛湄又说。
红鸾道是。
把红鸾送进了院子,见四周没有无辜,薛湄从空间里拿出了上次喷宝庆公主的麻醉喷雾,打算随时行事。
她想看看,宝庆公主闹什么幺蛾子。
她上了马车。
然而,等她上来之后,她发现车上根本没有宝庆公主。
而原本普普通通的马车,突然一声巨响,四周似有什么落下,把马车裹得严严实实。
车厢里一盏明角灯,照出方寸间的明亮。
马车立马就出发了,飞快离开了郡主府门口。
薛湄没有动,环顾了一圈,瞧见了车厢里的两个人。
马车已经发动了。
女官是宝庆公主身边的小婵,吓得瑟瑟发抖;而男子,正是那位男宠阿榕。
这人长得很有特色,英气逼人,单眼皮的眼睛却因为比例适合,格外精锐,眸光能逼人。
“是你。”薛湄笑了笑,“又见面了,这次打算如何坑我?”
“郡主多心了,我何曾坑过你?只是想邀请你去做客。”他道,“我非常钟情你,郡主。”
薛湄:“……”
这是表白吗?
她又看了眼这人,心想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睛,果然不同寻常,很有眼光。
不错,孺子可教。
宝庆公主选的男宠,外貌上自然没得说了。这人身上,有种硬朗与斯文的气质,相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