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承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成湛喋喋不休的嘴。
他怎如此烦人?
想想师父、师娘,都是很利落的性格,怎么生出来的儿子,都不太像话?
萧靖承还要回味和薛湄短暂的相聚,以及这几天在匈奴那边所见所闻,他需要想出一个章程,根本没空跟成湛废话。
气跑了成湛,萧靖承也没回骠骑大将军府,而是在军务营住下了。
自从薛湄去了匈奴,萧靖承就不愿意回家。
那个家里没有她,简直成了冰窟窿,一回去就身心冰凉。
亲兵给他准备了热水。
去一趟匈奴,回来肯定要洗洗,祛晦气。他坐在浴桶里,想着薛湄的种种,心就像被什么抓住。
她过得很不错。
不管在哪里,她都能活下来,这是她的本事。
而这个时候的薛湄,正在自己大帐门前点了一堆篝火,弄吃的。
今天鬼戎的奴隶抓到了五条鱼。
匈奴人不怎么吃鱼,他们觉得河是有灵气的,而鱼是河神的使臣。水流可以让草场丰美,牛羊肥壮。
抓到了鱼,大家都不会烧,鬼戎就让人送给了薛湄。
薛湄当即大喜。
她和安丹宵出去,弄了好多野草回来。
然后,她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口石锅,把它架在火堆上,又从鬼戎那里要到了足量的盐。
一切准备就绪,薛湄就把两条肥美的鱼开膛破肚,剐鳞去腮,用羊油在锅里擦了擦,把石锅擦出一层油,她就把鱼放上去煎。
两面煎烤得金黄,她再放水,以及她们找回来的野草。
片刻之后水开了。
一股子浓郁的清香,就在王庭的营地弥漫开来。
不仅仅士卒、奴隶和大将们闻到了,鬼戎自己也闻到了。
鬼戎一下子想起,他在梁国京城吃过的那些精细饭食,便走出了金顶大帐,询问随从:“谁在煮什么东西?”
“是成阳郡主。”随从往前指了指,“她在煮鱼。”
鬼戎到的时候,鱼已经煮的差不多了,薛湄最后撒一把绿油油的东西进去,对围坐在旁边的扎合干和安丹宵说:“这是野韭菜,正好碰到了,你们俩今天好口福。”
鬼戎:“……”
扎合干先瞧见了他,赶紧站起身,冲他行礼。
安丹宵也起身见礼。
只薛湄还半蹲在锅前,态度非常散漫,抬头看了眼鬼戎:“单于真是狗鼻子,闻着香味过来的。”
扎哈干吃惊了,拼命冲薛湄使眼色,怕她惹恼了单于,单于会砍掉她的脑袋;而安丹宵,多半麻木了。
不管薛湄怎么对单于,单于都能原谅她。在她跟前,单于谦卑得像条狗。
思及此,安丹宵心里格外委屈。
她到底哪里不如薛湄?
被比作狗的鬼戎,果然不生气,只是问:“这是煮什么?”
“鱼。”薛湄笑道,“我上次出去散步,瞧见有种牧草,就是我们梁人说的香茅草。这种草能取代很多的香料,用来煮肉、煮鱼,去腥效果极佳。
除了去腥,它自身带着香味,和荤腥之物一起煮,香味更容易发挥,且还有一定药效,总之是好东西。”
鬼戎:“……闻所未闻。”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荒原上。若这种牧草如此好,他们会不知道吗?
薛湄最喜欢虚张声势。
就像上次,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剖开了扎合干妻子的肚子,还让她没有疼醒。
她告诉外人的,是她用了那种草药汁。可鬼戎找奴隶试过,一点效果也没有,哪怕割破点皮都会疼死。
越往深处割,越是疼得厉害,事后还会化脓、高热,一命呜呼。
扎合干的妻子,整个肚子被剖开了,她没道理不疼醒;事后,她的伤口也没有化脓,这就是薛湄的本事。
鬼戎听说,她身上有麻药、还有一种什么青霉素。
但她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
鬼戎觉得她非常神奇。
就像此刻,这满锅的香味,混合着鱼肉的鲜美,就不像是普通的草能煮出来的。
“好了,已经熟了。”薛湄道,“大家动筷子吧。”
匈奴人不怎么用筷子,他们平时吃饭要么用手抓,要么用刀,筷子还是薛湄用树枝临时削好的。
但是,薛湄只削好了三双筷子。
安丹宵很自然往后几步,在旁边服侍;扎合干没有得到单于的允许,也不敢和他在同一个锅里用膳。
薛湄先尝了一块,舌头都要鲜掉了:“不咸不淡,正好!快吃啊!安丹宵,你去给自己削一双筷子,别傻站着。”
安丹宵没有回答她。
奴隶和主人是不能同桌吃饭的,更何况一个锅里捞。
薛湄不计较,扎合干将军不计较,不代表安丹宵也可以在单于跟前放肆。
她不言语。
鬼戎也没客气,直接捞了一筷子鱼肉。
有点烫。
但正如薛湄所言,吃不到腥味了,满口鱼肉的鲜嫩爽滑,带着一点青草淡淡的香味。
见单于和薛湄吃得很满足,扎合干请示鬼戎:“单于……”
“你也吃吧。”鬼戎道。
扎合干当即捞了一筷子大的。
和鬼戎、薛湄的含蓄不同,扎合干一吃就停不下来。
最后,两条鱼,大半都进了扎合干将军的肚子。
薛湄捞起一条鱼头,放在自己碗里。
鬼戎和扎合干都看向她。
薛湄:“看什么?还有一个,你们抢啊。”
鬼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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