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承坐在阁楼上,慢慢端起一杯茶,不动声色喝着。
他听薛湄忽悠那些贵女,还是从前的调调儿。就没见过她靠谱。
幸好是那些贵女们羡慕她的吃穿用度。若是她羡慕旁人,那萧靖承绝对坐不住,受不了。
她理应享受最好的。
楼下宴席开始了,有歌姬声音飘荡上来,悠扬婉转。
二楼可以从后面楼梯上来,故而甘家大夫人叫人送了两桌丰盛的饭菜上了二楼,款待诸位贵公子们。
不过,甘家倒也没特别巴结这些贵公子,毕竟他们再显赫,在甘家看来,也不过如此,门第相当罢了。
侨姓望族与蜀姓豪门之间,恩怨已久,饶是谢氏、裴氏、袁氏很厉害,甘家也不会把姑娘嫁给他们。
而陆、杨两族,跟甘家是同根同枝,不存在谁高谁低。
楼下歌姬唱罢,就是舞姬上场了,伴着丝竹声,很是热闹喧哗。
二楼的人便开始交谈。
薛湄特意往楼顶看了眼,不动声色。
饭后,甘盈袖这个宴会女主人,终于想起了这次宴请的目的,把家中早早盛绽的红梅盆栽搬了四盆进来。
甘家这是改良过的红梅,花瓣特别大,一朵朵繁茂盛绽,香味也特别浓郁,是诸位贵女家里没有的。
众人纷纷称奇。
“……既然是赏梅,不如作个诗,或者画一幅画吧。”有人提议道。
这个时候,就有人反对:“我不会作诗,也不会画画,我做评判吧。”
说话的,是薛湄。
众贵女有点鄙视看着她。自幼读书,琴棋书画多少要会的。哪怕画的不好、作的不好,也要努力一下。
还没开始就认输,果然是没能耐的。
“萧小姐,怎么也要试试吧。”裴家姑娘笑道,“来人,拿纸笔来。萧小姐若是不会,大家可以教你嘛。”
薛湄:“我真不会。”
作诗或者画画,这两样天赋她都还没开启,能会才有鬼。
在夏阳城的时候,她因为从来不掺和贵女们的聚会,谁邀请她都不搭理,倒是没遇到过这样尴尬时刻。
薛湄借口要去净房,先溜走了。
她一走,这些贵女们顿时就笑了起来,纷纷数落薛湄。
薛湄去净房,她的丫鬟锦屏和临波过来服侍。待她们回来时,屋子里一边写诗作画,一边嘲笑薛湄。
“真没见识,只知道穿好的、用好的,恐怕字都不认得。”
认字,是这个年代最奢侈的事之一。别说女子了,很多普通人家的男子都没资格认字。
她们这些贵女们都念过书,一时自信感爆棚。
“是啊,一说起作诗,她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庄王爷这是把她当个小妾养着吧,平时取取乐。”
“我家里养了只雪白的狗,父亲什么都舍得买给它。庄王府这个义妹,恐怕也是如此,庄王爷不过是逗趣儿。”
越说越难听。
薛湄和锦屏倒也不在意,一旁着急表现的临波恼火了。
她替薛湄推开了门,狠狠盯着这些贵女。
贵女们见她回来,一时有点尴尬。屋子里只有一张案几,有两名贵女在作诗、作画,其他人在旁边等着。
故而,这才凑在一起嚼舌根。
临波环顾她们,贵女们没有被震慑,反而蹙眉,对着丫鬟如此大胆表现很愤怒,想要把临波赶出去。
临波当即大声反驳:“谁说我家姑娘不认得字?我们庄王府,就没有不认字的,门口的狗都认得。”
众人一听,当即不知临波到底是骂她们,还是骂自己,都笑了起来。
二楼的贵公子们,听到楼下吵了起来,也觉得有趣,个个聚精会神。
这种小打小闹,萧靖承知道薛湄不会往心里去,故而他也没打算管。
贵女们哈哈笑起来,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那你可认得字?”甘盈袖抬了抬下巴,直接问大言不惭的临波。
临波这些日子学了不少字,大部分的她都会,信心满满。
“当然,姑娘你认识的字,我也都认识。”临波骄傲道。
甘盈袖:“……”
众人当即来了精神。
她们写了不少字,都拿给临波瞧。有些字甚至比较生僻。
不过,临波记住了小姐的一句话:“难的字,上下结构念一半,左右结构念半边,就念你认识的那半个。”
故而,众人写了十二个字,其中四个生僻的,临波就念对了十个,只错了两个生僻字。
屋子里静了下来。
二楼上也静了,那些贵公子们面面相觑,觉得庄王府的水更深不可测。
“你、你也错了两个嘛!”甘七小姐脸涨得通红。
临波哼了声:“是的,婢子只是个丫鬟,认识的字不多,让甘小姐见笑了。”
众人只感觉被这小丫鬟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梅花而已,作个诗有何难?我家小姐懒得做,但有人会做。
以前有个大才子叫陆游,他路过蒲州的时候,给我家小姐赠了一首咏梅,我念给你们听听。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临波又道。
昨儿出门,小姐还让她们念这首诗。
临波觉得诗好,就自己背诵了下来。
她这一首诗,在此情此景之下,把众贵女都比喻成了嫉妒薛湄的。只有薛湄清雅脱俗,气质高贵。
薛湄忍笑看着临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