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皇城方向出发。
这个时候,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薄雨,敲打着车顶,似滚珠般。
“雨有点大了。”薛湄对大哥说,“若是特别大雨,今晚可以住在宫里吗?”
“这个自然不行。”薛池道,“人太多了,容易出乱子。”
薛湄了然。
顿了下,她又问薛池,“皇家除夕宴席,我一个外人去,是否妥当?别人会如何揣测我的身份?”
薛池:“本王准妃。”
薛湄:“……”
“以前就有过。”薛池又道,“三皇子选妃的时候,除夕夜好几位妃子邀请了自己娘家侄女,盛装而来。”
“总感觉不合乎礼数。”薛湄道,“难道就不能等拜年的时候再看吗?”
“拜年的时候,女眷们只能去后庭,而皇帝正月都很忙。给皇子们选妃,不仅仅其他后妃们要看,皇帝也要看。
只有除夕夜,是一年中最悠闲的时候,不管是皇帝还是妃子们,都有闲心。正月里兵荒马乱的,谁也顾不上。”薛池道。
薛湄:“……”
好吧,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同时,她有点好奇:“万一娘娘们相中了我,陛下也喜欢我,那会给你我赐婚吗?”
薛池:“……”
见他一副似被自己口水呛死的表情,薛湄猜测:“真的会吗?”
“……你为何觉得所有人都喜欢你?”薛池问。
“在梁国的时候,宫里的娘娘们对我可好了。”薛湄道。
那是以前。
以前的你,总有点像个傻姑娘,从来不施脂粉,看上去普普通通。
梁国在北方,女子普遍很高,你这身段也不算特别大的优势。
但楚国不同了。
你在楚国女子里,乃是鹤立鸡群;你的衣着、妆容,都是无比精致,和你在梁国时不修边幅判若两人。
再加上,你好像真的长开了点,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间带上了几分妩媚。
这样的女子,后宫哪怕是老妃子们,都要忌惮几分,恐怕自己儿子误入情网。所以,想要大家都喜欢,是很难的。
“你已经不是在梁国的你了。”薛池道,“放心吧。我这样的人,是任由他们拿捏的。所以在我的婚事上,定然会有诸多较量,不会轻易给我们定下的。”
薛湄拍了拍胸口,感叹道:“那就好。要是真给咱们定了,不是乱吗?”
薛池:“……”
“你说呢?”
“对,咱们不适合。”薛池说。
而后还有很长一段路,但他依靠着车壁打盹,像是很困倦了。
薛湄也困,模模糊糊睡着了。
她睡得很轻,故而马车停下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薛池先下车。
放下马凳,他撑起了油纸伞,请薛湄也下车。
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口。
不少人往里走,男男女女都是蓑衣斗笠,撑油纸伞的人不多。薛湄和薛池特立独行,故而吸引了无数目光。
此刻的皇城,挂满了灯笼,把城墙之下照得宛如白昼。
众人看过来,议论纷纷:“那两人是谁?”
“不太认得。既然要进宫,总该是咱们家人的吧?”
“咱们家的人,自己不认得吗?我好些没见过。”
“我也没有。”
薛池几乎听到了,低声跟薛湄耳语:“一家兄弟姊妹,相互不认识。”
“塑料亲情。”薛湄道,“咱们俩,才是真的兄妹。”
薛池:“……”
塑料二字没听懂。不过依照语境,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喜欢听薛湄变着法儿骂人,当即莞尔,露出一个浅浅笑。
他生得英俊,五官是一种别样的俊朗,故而这一笑,伞下似有艳光,不少人看呆了。
四皇子今天的木屐是新的,有点不顺脚,故而他走得很慢。
正好薛湄与薛池在伞下谈笑这一幕被他捕捉到了,他整个人一愣。
看了看薛池,再看薛湄,四皇子想起来她——也就是那个在甘家把一群贵女们打压得抬不起头的女子。
她好像叫白潇潇,是九皇子姜瑾从蒲州带回来的义妹。
义妹……为何要带进宫过除夕?这是谁下的特旨?
她是要给后妃和陛下挑选,然后做王妃吗?
四皇子莫名觉得心口一滞。
能写出《咏梅》那首词的女子,才华横溢,不应该配普通人。
九皇子姜瑾,就是这么个身无长物的普通人吧?
四皇子立在原地,直到薛湄的丫鬟撑过来另一把油纸伞,将她接过去,他才迈开脚步往前走。
薛湄和薛池进了皇家的春景殿时候,大殿内已经人声鼎沸。
楚国皇室人多,特别多。
和梁国相比,简直是……拥挤不堪,到处都是人。
他们没见过薛湄,却没人露出惊讶,因为一家人没怎么见过的太多了,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建弘帝喜欢人多、热闹,,故而他叔叔谆王那一支也要进宫过除夕。
谆王的儿子都被封了郡王、女儿都封了郡主;而谆王和建弘帝一样能生,他有十几个孩子。
零零总总的,整个大殿内上百人。
萧靖承坐在最前面。
现如今没有了太子,他和王妃的席位,居然就是在诸位皇子之首,仅次于皇帝和德妃。
由此可见,这位八皇子到底有多受宠。若他稍微聪明点、靠谱点,而不是一脑袋浆糊,大家都要怀疑皇帝会传位给他。
萧靖承正对面的,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