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兄弟是一对双胞胎,然而并非每对双胞胎都长得一样,他们兄弟俩只有六成相似。
他们刚满十七,从小不读书、不学徒,到处闲逛。
只不过,他们手脚还算干净,不在集市上做小偷小摸的事,故而其他摊主与行当的人能容忍他们。
他们偶然自己掏弄点东西,卖得高价,没少骗人。
被骗的,多半是陌生面孔。
有些富贵门第的公子哥儿,听闻药市名声,过来逛逛,他们往往就是胡氏兄弟行骗的对象。
当然,也有外地的药商,一看就很有钱,胡氏兄弟也不会放过。
这对兄弟行骗很有本事,摊主们有些时候都不知他们俩到底是如何做的,反正被骗的人需得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第一条路,我要把你们扭送官府,你们偷了旁人的东西来卖,还假装是自己的;第二条路,就是你们替我办事,我给你们钱。”薛湄道。
胡氏兄弟:“……”
别说他们兄弟俩愣住,王管事也一头雾水。
薛湄见他们不说话,却也没拒绝,足见他们俩等着谈条件。
“王先生,您先去忙吧,我来收拾这两个泼皮。”薛湄道。
王管事恭敬行礼。
“那您再逛逛,我那厢好些人等着回话。”王管事行礼之后,也没坚持。他管理这一行当,每天鸡毛蒜皮的事挺多,算得上“诸事缠身”,的确没空闲聊了。
胡二、胡三再次暗暗吃惊。
王管事这样尊重这位小姐?
“……要替您办什么事?”胡二等王管事一走,立马变得更活泼了,凑上前问,“你又给多少钱?”
薛湄领了他们在药市旁边的小馆子坐下。
两个小混混本着吃大户的心态,点了很多荤菜。
薛湄则比他们更纨绔,把小馆子里昂贵的菜全部点了一遍,满满一桌子。
她要的雅间,除了主桌,还单独放了两个小几,给锦屏和彩鸢吃。
不是不能同席,薛湄是担心胡氏兄弟没有吃相,丫鬟们受不了。
果然,胡氏兄弟吃饭很急,薛湄却是不紧不慢。
待他们吃了半饱,她才拿出图纸。
“我看你们俩的手臂,应该是常走山林的。我这里有个东西,是一味药材,它生在岭南的山林里。
帮我挖出来,最好是保留根须,我能种植它;越多越好,这样存活更有希望。”薛湄道,“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作为报仇。”
胡氏兄弟听到这里,都停住了筷子。
一百两银子,他们别说拥有,见都没有见过。
若有了一百两,他们可以回老家镇子上买房置地,不用再在药市混日子了。
“真的?”
“你们如果决定去,我可以先付定金。”薛湄道,“不过,你们若是拿着我的定金跑了,被我抓到决不轻饶。
这样吧,你们找到的药材越好、存活越高,除了前面三株,后面多一株,我多给十两银子。”
胡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
薛湄:“别担心我使诈。你们也看到了,王管事对我如何。若我想要使诈,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手段。
像你们兄弟这样的,在药市坑蒙拐骗,我随便寻个借口,你们就要吃一辈子牢饭。我乃是庄亲王的义妹。”
王府的?
那王管事为了她得罪甘家,倒是说得通。
兄弟俩吃饱了,精神很好,脑子也够用,两人细细琢磨薛湄这番话。
眼前这女人,总不至于是王管事和甘家找来的托儿,故意害他们兄弟的。
胡氏兄弟还没能耐到这个程度。
“……要挖什么?”胡氏兄弟俩彼此对视几眼,暗暗打了哑谜之后,胡三开口了。
他是弟弟,只不过比哥哥晚出生一时半刻,行事却更加沉稳,故而他是兄弟俩的主心骨。
“这个。”薛湄把图纸递过去。
胡三没接,沉吟下又问:“这药材在深山吗?若是深山,我们就不去。”
“不是深山。”薛湄道,“就是不太好找,在山林浅处,绝非深山。”
胡三沉吟了下。
他拿了过来。
看过之后,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因为他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们以前还把此物当过宝贝挖。
“……这是什么?”他试探着问。假如是好东西,没必要给这位小姐,他可以自己昧下。
“此物叫三七,是药材中的人参。若脏腑出血不算特别严重,它可以止血。”薛湄道。
胡三整个人呆住。
脏腑出血,那就是个死。此物若能有这等奇效,可以让大夫名扬天下的。
“你莫不是骗人?”胡二接话。
真的这样重要,这位小姐会大咧咧告诉他们?
“我为何要骗人?”薛湄笑了笑,“只是此物炮制你们不会,种植你们也不懂,山野间挖完了就没有了。
还有,此物需要搭配其他药材,凑个药方,不是单独服用的。告诉了你们,哪怕是宝贝,你们也吞不下。”
胡氏兄弟:“……”
他们俩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把这东西找出来,哪怕不能占为己有。
如此神药问世,有他们的功劳,将来可以跟儿孙吹嘘一辈子,也算他们没有白来人世间一遭。
他们接下了图纸。
“……这是五十两的银票,你们可以去宝隆钱庄兑换。”薛湄道,“此乃定金,剩下的等我看到了药材,再给你们。”
胡氏兄弟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