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玄狐已经躺下了,突然又爬起来,“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起更了,城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马?”
阿梦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距离薛湄进宫给皇帝治疗头痛已经两天了。
按说,薛湄今晚可以离宫;而皇子、公主、后妃们,明早可以去探望皇帝。
阿梦一点也不担心,她觉得薛湄肯定能万无一失。
其他人怎么想的,阿梦不知道,她是很希望皇帝没有病痛,健康活到老。皇帝不管性格如何、对孩子们怎样寡淡,对靖王一家是很好的。
“是吗?”阿梦将信将疑。
“阿梦,不好,恐怕有人逼宫!”玄狐道,“我得进宫去。”
阿梦猛然坐了起来。
“怎么突然从马蹄想到了逼宫?”阿梦错愕看着丈夫。
玄狐:“王爷不是常说,要做最坏的打算?以前跟王爷在白崖镇的时候,他好几次就是靠这种多疑而提前预知危险。”
深夜城里纵马,最大可能是逼宫。
阿梦脸色变了变,看了眼外面天色,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
“……这个时辰了。若无人逼宫,咱们这个时辰进宫,恐怕咱们才是歹徒。”阿梦道,“这……”
“不管了,德妃会保咱们的,逼宫也无妨。只要父皇不死,咱们就解释得清。”玄狐道,“万一有人逼宫,抓了父皇,咱们好日子就到头了。”
阿梦灵机一动。
她想起安排了很久的那个死遁。
还有什么比替皇帝而死更适合?
“来人。”阿梦大声喊了丫鬟。
她的两名贴身丫鬟,都是她自己培养的人。
阿梦对她们道:“带着世子他们去密道,一定要藏好。家里所有人都尽可能找地方藏起来。”
两名丫鬟恭敬道是,转身出去了,一句多余话也没有。
阿梦和玄狐换上了夜行衣,她把自己的计划,说给玄狐听:“今夜是个好机会。不管是谁逼宫,最后害死了一位王妃,他别想有好结果。
郡主要扶持庄王,今夜只要不是庄王逼宫,咱们这一退就能帮到他,至少少一劲敌。”
这个计划,萧靖承很早之前就传信给了玄狐。
玄狐自然是很乐意。
随着“东宫”之争越发激烈,靖王府想要独善其身,也可能会被其他人利用。
阿梦能和孩子们先走,对玄狐而言是好事。
“你得做好准备。”玄狐道,“像一点,但是别受伤。”
阿梦点点头。
她顿了下,她又道:“我去密道送孩子们,你后院等我。”
她要给世子留点信号,比如说一两句话,免得将来她再出现,孩子们不肯信她。
她知道,这么做对孩子们来说,一时是非常残忍的。但没有经历过事,他们永远无知,对他们并非好事。
玄狐等了片刻,阿梦就过来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像两条漆黑影子,往皇城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薛池用过了晚膳,坐在书房里心绪不宁。
他黄昏时候去皇城门口接薛湄,却被告知:“白姑娘说今晚不出宫了,明早再回家,请王爷先回。”
薛池当时心中咯噔了下,怀疑是出了意外。
他回来之后,草草用过了晚膳,全房发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主子。”玉忠很快从外面进来,“大皇子和成兰卿连夜出城了。而守城的士卒们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铁制铠甲。主子,平时巡防是竹子做的铠甲,或者干脆不穿。”玉忠道。
薛池的眉头蹙起。
玉忠脸色也很不好看,问他:“主子,是不是今晚有什么异动?”
“我怀疑,那些守城士卒,他们自己就是异动。”薛池道。
玉忠吓一跳:“可……若他们造反,何人保护城中百姓?他们可是由四位统领加辰王才能调动的,谁能让他们造反?”
“辰王就可以。”薛池冷冷道,“你若是那四位统领之一,被叫到辰王府。若答应了,将来是荣华富贵,从龙之臣;不答应,可能会被害死。
特别是在皇帝病重,要召集名医的情况下,大将们个个人心不稳。此刻加以煽动,再威逼利诱,他们会臣服的。”
玉忠的头顶与脚心全部在冒汗。
“您、您是说,辰王要造反了?主子,咱们跟大皇子牵扯太深,一旦辰王控制了皇城,咱们肯定没有好下场。”玉忠道,“咱们连夜逃吗?”
逃回梁国,在萧靖承的庇护下,还能继续做永宁侯府的世子,也许将来还能继承个侯爷当当。
留下来,就是等死。
“不,咱们不逃!”薛池静静道,“让咱们的护院全部披挂,我们要守卫皇城。”
“主子,咱们才不到五十人。”
“不用多少人,让陛下与其他人知晓咱们悍不畏死,一心护主即可。”薛池道。
所有人都做了一个错误的假设。
他们假设皇帝不行了。
不管是京城的守军,还是统领,只要见到皇帝还活着,所有的阴谋都会消散。特别是皇帝本人,他可以当场撤了那些统领,让士卒们反戈。
有成阳郡主在,皇帝怎么会出事?
薛湄越是花费时间多,说明皇帝痊愈的可能性越大。
这个世上,没有比薛湄更了不得的人了。
“是,主子!”
薛池主仆赶到皇城门口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在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