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
长风裹挟着冷意,两行秋雁排成字南去。无为峰高耸入天,只有山底一条栈道通向顶峰。
栈道是实木的,宽约莫能并排走两个人,入口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弟子守着。见人来,先笑三分,朗声再道:“本次考验为,请诸位在天黑前,走到峰顶的选云台。”
众人不禁疑惑至极。
“就这?”
弟子听罢一脑门官司:“走不走?不走别碍着道。”
那人自知自己说错了话,闭口不言。可是沉默中,却没人踏出第一步。
往届选云台会的考验都是五花八门,哪里都可能暗藏玄机。这时候谁先走,谁就是投石问路的石头。这年头人人都想当璞玉,谁还心甘情愿当石头呢?
不过有人踟蹰,有人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此人正是瘫着一张脸的沈扶月。
沈扶月脚步不疾不徐,曲然愣了愣,立刻追上来:“月姐姐月姐姐,等等我啊。”
她们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才依次跟上。
自此,五年一度的选云台会正式拉开序幕。
出人意料的,一路并无事发生。只是由夏入秋,天气越发的寒冷,越往上走,风越似一把冷冽的刀。依次走上栈道的人们像是一条极细的线,也不知道能在这风刀之中撑多久。
“这栈道修得真是……就怕人能活着走过去了。”沈扶月身后的曲然试探踩了一脚,确定这木头是实心的,才敢下脚。
沈扶月微微侧头,才发现曲然走的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无奈了半晌,道:“顺着我的脚印走。”
曲然此时才发现沈扶月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中午,冷风阵阵中,打头的沈扶月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她身后的曲然探出脑袋,啊哦了一声。
面前的路那还有什么木制栈道,只有一条约莫不过两掌宽的石道。
说是石道,只不过是贴着石壁的一条凸起,看那险险欲坠的样子,让人不禁担心才上去会不会一个不稳掉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沈扶月眉罕见的皱了皱。
要想沿着这条道走,那就得侧着身子贴着石壁往前挪。
那姿势……可谓甚不雅观。
曲然极为不满:“他们灵山天天就这样走路?”
沈扶月扫量了眼四周,看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凸起,道:“在这等我。”
“哎?”
下一瞬,曲然就见沈扶月一脚塌在那石道上,借了力,轻盈的向上跃了两步。然后她伸出手,似乎是是按到了什么。
四周无响应,沈扶月眉皱的更深了,眸光像某处投去,沉下的脸色似乎像是在诘问一般。
无为峰上几位看戏的长老都不由得惊讶。
楚括敲着阵法,一脸复杂:“她这是在看我们?”
秦祁一手撑着头,一手把橘子皮扔到一旁的空盘子里:“不然呢?天璇师兄,你真你打算说说这人什么来头?”
被点名的聂如是没反应,鼻观心的模样端正极了。
沈扶月似乎看穿了这几个人的互动,又沉眸看底下。
她脚程不慢,走到现在,已然望不见底下的花草树木。只有深灰和浅灰相杂,显得极为幽深。
沈扶月却在那幽深之处望见一点点灵力的微光。沈扶月脸色转瞬又变成为波澜不起,松手,借力,稳稳落回曲然身前。
曲然好奇的快炸了:“月姐姐,你刚刚……”
沈扶月摇头,淡淡道:“跟紧我,别掉下去。”
然后沈扶月侧着身踩上那极为窄的石道,一点一点向前走去。
曲然看看身后,又看看沈扶月一副如履平地的模样,咬咬牙,也踩上了石道。
曲然踩上来才发觉原来并不像沈扶月表现的那么轻松。脚底下倒灌上来的风冷冽,身后的岩石还有着微微的坡度,让人不自觉的以为自己下一瞬就会栽下去。
而下面,可谓是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们是从底下上来的,知道底下那些树木尖端的锋利程度,这要是掉下去,不是摔死,就是被那些树干刺个对穿。
曲然越想脸越白,只觉得自己腿心都在打颤。
沈扶月似乎是看穿了曲然的紧张,脚步在原地顿了一会,目光看向极东的天边,道:“龙。”
曲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龙?在哪?”
沈扶月抬抬下巴。
曲然顺势看去,只看到那里阴沉沉的一片黑云:“什么龙啊,那不就是一团云嘛……”
沈扶月失笑:“不像龙吗?长须,五爪,蛇身,鱼尾。”
曲然才明白她说的是那团云像是龙。顺着她的话想,那团坑坑洼洼的云确实有了几分腾龙的外形。
而且这位沈姑娘主动开口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曲然自然顺着她话道:“你见过真的龙吗?我听老人家说有的,但是大家都没见过。因为没有人见过,所以也有人说不存在。”
沈扶月一边回答,一边顺着石道走:“神龙受众神喜爱,自然在世间是存在过的。”
“那凤凰呢?”
“嗯。西方极乐有一位大明孔雀,其母就为凤凰。”
“什么是大明孔雀?”
……
沈扶月抛出的引证是西方极乐,大家都知道道家有九天瑶池,佛家有极乐世界,却知之甚少,曲然自然是有许多问题。
沈扶月难得耐心,回答的不疾不徐,那声音像是泠泠泉水,安抚人心至极。不知不觉,曲然竟然在沈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