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长风平地起,隐隐约约的哭号声随风而起又随风而逝。风动树影,婆娑间,一个虚影踟蹰不前,遥遥朝沈扶月行了一个礼,然后伸手指了一个地方。
沈扶月便顺势看去,只见那边乱草丛生,中间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她弯腰拨开那些碍事的枯草,在草根中发现了一颗圆润的宝石。
这宝石通体金灿,中间白线极细,如一只幽幽猫瞳。
沈扶月一震,道:“师父!”
“又是猫儿眼?”她身后的秦祁接过那颗小小的石头,道:“难道这和王员外家里的那个棺材有关系?”
沈扶月没说话,忽然侧眸朝一处不显眼的墙角喝道:“何人在此?”
秦祁一愣,灵识瞬间展开,却只捕捉到了一道离去的黑影。沈扶月追过去,只有一双脚印。她又低身摸了摸,指尖上都是湿泥。
秦祁翻身上墙,看了眼外面道:“这里翻出去就是大道,还挺会挑地方藏。”
沈扶月起身道:“我去追。”
秦祁立刻拉住她:“外面那么多人,你上哪追?老实回来。”
“可是……”
沈扶月话还没说完,但见秦祁手中捻着一张符篆:“追影符?”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秦祁慢悠悠的把符篆玩成了个纸鹤才道:“不过我瞧着不像是什么邪魔歪道的人。”
沈扶月没有评价,抬手拯救了快被他撕劈叉的符篆:“怎么说?”
“他身上的气息我挺熟悉。”秦祁眯眼道:“知道为什么灵山只有五位长老吗?”
沈扶月一愣,抬眸看他。
灵山长老的尊号是按照北斗七星来的,如今明显的是少两位。一位是开阳,一位为玉衡。
灵山绝口不提这两位长老,外界也是只知道玉衡长老一位空缺已经有百年,而上任开阳长老只身入魔界二十年有余,至今不见踪影不知死活。
两位长老为何到如此境地,其中原因曲折谁都不知道。
秦祁笑,道:“此人身上气息像极了开阳师兄。”
沈扶月皱眉:“可是他既然已经回来,为何不直接回灵山?”
秦祁抬手拽回那只追影符做的纸鹤:“你在这猜不如直接去问。”
纸鹤承风摇摇晃晃的飞走,秦祁追上,沈扶月刚迈开步子,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绕回到门外对那些蔫吧的弟子道:“你们去查一查这周家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大人物,或者是不是和什么人有仇之类的。晚上在我们栈集合。”
曲然白着脸色:“这种景象,你还能怀疑是人为?”
沈扶月淡淡扫了她一眼:“注意安全,如果日落之前我和师父没有回来,你们便就地歇下,不要乱走,遇到危险捏传信烟花。”
到底是和华比较稳重,一一应下之后才道:“月师姐,你和师父要去做什么?是否有危险?”
沈扶月一顿,垂眸哼笑了一声:“不会有危险,只是有点难缠罢了。”
能伪造开阳的气息,难缠是意料之中的。沈扶月好奇的是,这人身后有什么后招,此番和她对弈的,又是何人?
沈扶月追着秦祁刻意放出来的气息一路朝北,人烟渐少,却是一群避人又无心为害的妖鬼集会之地。
秦祁还带着谢律,她倒是不担心这些东西。沈扶月正欲避开这群妖鬼,脚尖一顿,却是藏住了活人的气息,游荡其中。
她垂眸走到一只正在摆摊的白衣鬼面前,扫了一眼。上面是些什么忘川的水啊彼岸花的花种还有三生石的石粉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截枯木。
沈扶月看着这个最不起眼的枯木,道:“这截木头我要了。”
白衣鬼死气沉沉的看了一眼沈扶月,似乎在衡量什么,开口道:“五十年寿命。”
张口就要寿命,这是明白沈扶月是活人了。
沈扶月倒不在乎,轻轻笑了,白衣鬼也冷森森的笑了,声音极轻,道:“上神难道不要吗?”
沈扶月低手拿起那半截枯木:“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开口跟我要这五十年?”
“扶桑之木,就算枯死,也算我的私有之物。你拿来卖给我?”沈扶月尾音轻扬:“这道理还挺有趣。”
白衣鬼立在原地,森冷的笑像是挂在脸上的:“上神自然可以动手抢。”
四周的阴冷一下聚集起来,有女鬼在远处笑的让人心烦。
沈扶月眯了眯眼:“当然不。五十年而已,赐给你罢了。”
白衣鬼分明得偿所愿,可是无神空洞的眼睛却漏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沉思。
沈扶月把半根枯木化成簪,绾在发间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这般慢吞吞的可不好。”
那边曲然拿到了符篆,也没有立刻回去,蹲在船队的队尾,等到了昌郡,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船上。
他身后几个人闻言明白了他们这次要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顿时一阵唏嘘,都不愿意主动上前敲门。沈扶月没那讲究,上前叩门。
沈扶月这才发现四周宛若凝滞一般,连一丝风都没有。
沈扶月也不管他们,吩咐完就立刻转身,看向四周道:“连骨头都嚼成了这样……”
秦祁蹲身捻开一点血肉在指尖,沉默了半晌:“当真该死。”
沈扶月一顿,把一直在袖袋的谢律放了出来:“谢律,出来,你认不认识这妖气?”
小狐狸歪着脑袋,四处嗅了嗅,然后顺杆跑到沈扶月肩上,蹭她的脖颈。秦祁冷脸起身,捏着它后颈皮,把这动不动就蹭人脖子的碍眼狐狸摁到自己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