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眉头一紧,不赞同方老的话正要开口,就听方老接着道:“能带兵且城府心智深沉之人,成为天子殿下心腹,若有朝一日反水,便可在太子心窝处插刀啊!若是病弱还好说,可若是身体一日强过一日,日子久了……难免就居功自傲了。”
太子听了方老这话,凝视摇曳烛火的眸子陡然抬起,他想起白卿言那卓绝的身手,可这一路长途奔袭,却比他看着要精神些的模样,心头一颤。
“镇国公主当初最让太子殿下放心的,不就是因……她是女儿身,身体孱弱,不知何时便会一命呜呼吗?不止太子殿下……怕是陛下也是如此!”方老语重心长,“可如今,镇国公主虽然看似还同以往一般孱弱,可这卓绝的身手……怕不是一个病秧子能有的。”
“方老说的……”太子声音顿了顿,“孤记下了!”
方老忙起身对太子一拜:“太子殿下心中有数,老朽也就放心了。”
全渔不着痕迹朝方老看了眼,躬身垂眸随太子一同出了门,去往大理寺狱,想着路上同太子说一说镇国公主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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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快马回府,便直奔大长公主的长寿院,问起大长公主皇帝昏迷之后的情况。
确定皇帝是真的昏迷之后,便将在大理寺狱之中符若兮说……皇后信中称皇帝命不久矣之事,还有猜测梁王当初为皇帝献策假作坠马,请太子回朝建九星台,挑唆皇后借机逼宫之事,全部告知于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念珠重重拍在小几上:“荒唐!一国皇帝,竟然拿国事己身儿戏,就为建一个九星台!”
“孙女儿也是反复想过,以陛下的为人,若非已经深思熟虑过,为何会在坠马第一时间……便请谭老帝师回朝,祖母回宫?陛下……可不像是个临危之际,还能镇定安排朝政后宫之人。”白卿言道。
大长公主只觉心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力攥着自己心口的衣裳,慈善的眉目间如今全是戾气,她当初怎么就觉得皇帝能当大任,怎么就在先皇问询她谁能当太子大任之时,推荐了当今陛下!
“祖母,如今符若兮已经开口,吕大人想必此时已经从符若兮口中得到证供,谭老帝师也赶了过去,祖母怕是需要进宫一趟,坐镇后宫……将皇后及其宫人禁足,以免皇后把控皇宫,甚至做出……下旨让各家命妇入宫,以家眷胁朝臣的事情发生。”白卿言对大长公主说话极为直白。
既然当初皇帝将后宫托付于大长公主,如今又有符若兮证供在,大长公主更是长辈……将皇后禁足宫中也是理所当然。
大长公主颔首之后扬声吩咐了蒋嬷嬷一声,又同白卿言道:“光是禁足皇后怕是不成,还得将钟家和信王看管起来,否则难免他们借机生事!虽说……梁王后日便要迎娶柳若芙,大婚在即怕也没有旁的心思,但还是要盯紧了!让太子万事都要与谭老帝师一同下令,否则……怕会被人质疑。”
“祖母放心,孙女儿已经叮嘱过太子!祖母放心入宫……禁军方面太子定会提前安排,必会保证祖母安全。”
如今太子要依靠大长公主镇住皇后,当然要防止钟邵仲把控禁军,给皇后方便……反倒拘禁大长公主。
蒋嬷嬷已经准备妥当,进来行礼后同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已经预备妥当,随时可以进宫。”
“祖母,万事小心!”白卿言扶起大长公主,又同蒋嬷嬷道,“让魏忠不得离祖母半步,务必护好祖母。”
入宫大长公主不能带白家护卫军,魏忠是个太监……且本来就是宫中出来的,倒是无妨。
蒋嬷嬷应声:“大姐儿放心,有老奴和魏忠在,就是死也绝不会让大长公主有任何闪失!”
蒋嬷嬷的忠心,白卿言从不怀疑。
白卿言亲自送大长公主上了马车,离开之后,负在背后的手轻轻握成拳。
皇后一旦被禁足,信王和钟邵仲便必然会沉不住气,这应当就是梁王和闲王最想看到的。
如今她将魏忠也遣走,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白卿言眸色沉沉,转身回府,让人将卢平唤了过来,吩咐卢平悄悄走一趟秦府,让白锦绣将手中暗卫全部召,她有大用,另外叮嘱白锦绣近三日守好秦府,无事不要外出。
在大都城白家护卫军白卿言不能用,太容易牵连白家。
而曾经,白卿言将祖母给的皇家暗卫分成两队,分别给了白锦桐和白锦绣。
这暗卫,却是旁人不知道的,白卿言要办极为隐秘之事,还是用这些皇家暗卫的好。
白卿言借口练枪,将清辉院中下人全都清走,只留一个春桃在身边伺候。
不到半个时辰,在白锦绣处的暗卫悉数被调回,被卢平带着出现在清辉院中。
白卿言将手中银枪插入软土之中,从春桃捧着的黑漆描金托盘里拿过帕子,看着规规矩矩跪在院中对她见礼的暗卫。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后,端起茶杯道:“今夜我要你们守在大理寺外,若见有人闯进大理寺狱中杀符若兮,趁杀人者与大理寺狱狱卒撕斗之时,你们务必将符若兮劫出,悄无声息送到我跟前来。”
“是!”
暗卫应声消失于月色皎白的清辉院中,只余风过树叶婆娑,沙沙作响。
不过须臾,云翳闭月,陡然起风。
夜枭嘶鸣,树影幢幢。
“大姑娘起风了,今夜不如就不练了,早些歇着吧!”春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