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想将白锦稚放去安平大营的事情,已经同白锦绣说过了。
白锦绣还是有些不赞同,白锦稚到底年纪小,是个一团孩子气,且朗月清风般纯粹的小丫头,还不如小七稳重,冒冒失失的,若不放在身边难免闯祸,她觉得白锦稚还需再历练几年。
提及此事,白锦稚抬手摸了摸鼻子,怕吃长姐和二姐的挂落,声音底气不足:“差点儿办砸了,还是大伯母给收拾的烂摊子!原本我都计划好了,没想到那个假扮富商的人没找好,漏了馅!可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长姐给我命令我完成便是了,费脑子的事我办不来……”
白锦绣转头看向白卿言,意思明显……白锦稚不适合放去安平大营。
白卿言视线落在白锦稚的身上,笑着道:“小四这是……不善操舟,便恶河之曲!”
白锦稚睁圆了眼睛望着白卿言:“哎!大伯母训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可见白锦稚是真的惹母亲生气了。
白锦绣掩唇轻笑。
“小四,长姐打算让你去安平大营,可你若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将安平大营攥在手心里,而不是你被别人死死压住?”白卿言问白锦稚。
白锦稚猛然站起身来,脸上闪过诧异,随后神色带着几分激动,耳朵都红了:“长姐……长姐你真的让我去安平大营带兵?!”
“可你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性子耿直又易怒,让你去了……无法掌控安平大营事小,怕还会坏事。”白卿言倚在姜黄色绣着喜鹊的隐囊上,语调慢条斯理。
白锦稚一下就急了:“不是长姐,我是不喜欢,但我可以学啊!只要能让我领兵,我什么都愿意。”
白卿言颔首,温润的眉目带笑:“即是如此,此次北疆军粮中有砂石之事便交于你去查,我们十月二十五启程回朔阳,你有五日时间,白府的人随你驱使,银子没有了可以来找长姐要,五日之后我要结果,若成了……十一月你便启程去安平大营,若不成……便乖乖随长姐回朔阳,好好多学几年。”
“长姐……”白锦绣不放心。
白卿言却抬手示意白锦绣安心:“让她试试!”
没有人作什么一次便能做到最好,处理白岐云之事或许白锦稚有不足之处,可谁又不是慢慢成长的?
春桃得到自家大姑娘的示意,从白卿言的黄花梨木的妆台子上拿过一个镂金雕凤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递给白锦稚:“四姑娘,这是大姑娘手边儿仅有的一点儿私房,今日可都给您了!您可不要让大姑娘失望啊。”
白锦稚紧张的手心冒汗,将掌心的汗在裙摆上蹭了蹭,这才抬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她原还以为是银子,谁知道打开一看……
我的个乖乖,里面还有一块拳头那么大个儿还未雕琢的红宝石,压箱底的是银票,还有些工艺极为复杂精湛的首饰,白锦稚从未见过。
“这里面的东西,都和白家无关……你即便是用了,也查不到白家头上,路给你铺到这里……后面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白卿言眉目含笑,明明温润和气,不知为何就是让白锦稚觉得压迫感极强。
白锦绣眉头紧皱揪紧帕子欲言又止,军粮之事不算是小事,长姐就这么交于白锦稚练手,白锦绣当真是不放心。
但长姐既然敢让小四放手去做,应当……能替小四收拾烂摊子。
白锦稚想到安平大营,想到可以在那里领兵施展拳脚,下了决心,将紫檀木匣子一合,夹在腋下,冲白卿言拱手:“长姐,小四定然办好!”
太阳落山后,天际最后一丝残色消失,天很快暗了下来,大都城长街黄澄澄的灯笼亮起。
地处偏僻的九州胡同最里面的院子里,窄小的窗棂里透出幽沉暗黄的光线,映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根处。
潮湿阴冷的房内,柳若芙刚用完药,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手脚冰凉直发抖,屋子里炭盆的炭火早已经熄灭,脚下的汤婆子也冷了,只剩一盏要灭不灭的油灯,摇摇曳曳。
柳若芙五天前得知闲王举事失败,被白卿言用银枪杀了,梁王更是个窝囊的,竟然为了保命将一切都推到父王头上,柳若芙一想起腹中是梁王的孩子就恨得牙关打颤。
昨日下午,命人去抓了一副药,一口饮尽,将腹中孽种送走了。
那日逃走时柳若芙一个婢女都没有带,闲王安排守护柳若芙的暗卫皆是男子,无法贴身伺候,柳若芙现下如此狼狈,可出于郡主的自尊和骄傲,她无法开口将暗卫叫进来。
柳若芙恨……恨白卿言,更恨梁王,若有机会柳若芙恨不能将梁王扒皮拆骨。
突然,暗卫唤了一声郡主,便推门而入,直奔床边而来。
捂着腹部在被子中打颤的柳若芙,咬紧牙关,怒吼:“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那暗卫小队率用棉被将柳若芙裹住:“郡主得罪了!巡防营的人围过来了,属下得带您离开。”
柳若芙单手环着暗卫的颈脖,被暗卫从那破旧潮湿的房间里抱出来时,就见他父王留给她的所有暗卫如临大敌,半蹲着身子藏于夯土墙下,手握利刃,屏息以待。
远处是大队人马靠近的声音,如滚地雷一般,少说也有百人。
柳若芙呼吸一窒,心跳的速度快起来,只觉身下鲜血簌簌的往外涌,她紧紧捂着腹部,咬紧牙关……却不知道天下之大应该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