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救治所里梁军每日看着因不服药死去……接连不断被抬出救治所焚烧的同袍尸身,对梁卒心里冲击极大。
心中的惶恐,也会随着他们自身病情的加重,一次比一次更骇人。
倒是赵家军,十分硬骨,没有一个染了疫病的折节求药,他们靠坐在救治所里,蔑视瞅着那些跪地求药的梁卒,视死如归。
当赵胜从给他包扎伤口的梁军军医处得知,他的副将重伤不肯服用晋人的药死去时,知道他最得力的下属赵琪、王宇二将也染上了疫病被送入救治所时,赵胜心慌不已。
他看着正在整理药箱的梁国军医,问:“晋国给我们梁国兵卒用的汤药管用吗?”
提到这个,那老军医忍不住点头:“管用啊!药方我看过了……的确是对症,不过我同晋国的那位军医洪大夫将药方稍作调整了一下,毕竟我们大梁人同晋国人的体质,因为气候的关系还是有些差异,调整之后的药方……汤药对我们梁人来说就温和许多。”
“晋军将药方……给你看了?!”赵胜一脸意外。
“是啊,我当时也很是意外,不过晋国那位姓洪的大夫说,先生教授弟子知识,有教无类,医者救人,亦是有救无类,大梁的兵也是娘生爹养的,都是人……就都得救!”老军医叹道,“晋国这大夫的胸怀,倒真是让老夫佩服,易地而处,老夫深以为……我们大梁是做不到的。”
赵胜拳头微微收紧,这位洪大夫……赵胜知道,原本是晋国镇国王白威霆身边极有名大夫,是白家军的军医。
他闭着眼,脑海里再次想起白卿言天下一家之言,深觉连白家军的大夫都能做到救人不分母国不同,可见白卿言所言白家欲一统天下夙愿,并非作假。
“我还要回去照顾伤兵,就先走了……”
赵胜目送老军医离开,终于下定了决心,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扶着案几起身,对外面守着他的晋国将士道:“烦请转告镇国公主,我要去救治所,见见我的下属。”
那晋兵看了眼赵胜,点头去向白卿言通禀。
白卿言正随刘宏立在青西山关口,迎太子派送粮草辎重和药材的范玉甘和张端宁,以示对太子的尊重。
听赵冉前来说赵胜要见他的下属,白卿言知道赵胜十有八九是想要先去设法说服下属,然后再来见她。
白卿言压低声音同赵冉道:“你去亲自陪着赵胜去见他相见的任何人,但……赵胜同他的下属谈话时,你避开不要在场,让赵胜有你在监视他之感。”
“属下明白!”赵冉应声,转身离开。
刘宏回头看了眼匆匆离开的赵冉,又看向白卿言,问:“何事?”
“赵家军的将军赵胜,想要见他的下属,我让人带赵胜去见。”白卿言倒是没有瞒着刘宏。
刘宏颔首,望着立在艳阳之下,唇瓣毫无血色的白卿言道:“镇国公主不如先去歇息,公主身份尊贵,又身体不适,不必在这里强撑!”
白卿言摆了摆手,装作不知道太子已经派了太医前来,道:“若是我不在这里,太子派来的人知道,回去告诉太子……怕是会让太子担心。”
刘宏闻言不再劝,只点了点头,听到林康乐说来了,这才看向远处……
此次,太子为了白卿言可谓是煞费苦心,送来的粮草辎重和药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
张端宁一到,便上前同白卿言请安,还说……太子还专程让他带来了以为太医,说是要让太医留下随行照顾白卿言身体的。
白卿言看了眼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的太医,还是那位曾经在太子府为白卿言诊过脉的太医,她朝张端宁拱了拱手:“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白家姐姐!”范玉甘疾步走到白卿言面前,朝着白卿言和白锦稚行礼后笑道,“吕元鹏参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战场上同白家姐姐同战!之前我让他和司马平一同随我回大都,他还不愿意……说去南疆就有机会看到白家姐姐战场之上的飒飒英姿,同白家姐姐同战,他俩倒是去了南疆,可没想到白家姐姐来了大梁!哈哈哈哈……还是我最先看到白家姐姐的飒飒英姿!”
范玉甘笑容爽朗,双眸清澈干净,一看便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公子!”跟随范玉甘一同前来的范家管家,连忙出声提醒,“见到镇国公主礼数还是要有的!怎可唤镇国公主姐姐!”
“无妨……”白卿言对范玉甘笑着,“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这一路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张世叔安排好的,我不过跟着坐了一路的马车。”范玉甘道。
范家管家:“……”
下了马车的太医走至白卿言面前行礼:“见过镇国公主,下官奉太子殿下之命,一到便需立即为镇国公主诊脉,请镇国公主移步!”
白卿言颔首,随众人一同进了刘宏的营帐之中。
不仅太子想知道白卿言的身体状况,就连刘宏、林振康和王喜平等人也想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白卿言将手腕放在脉枕上,白锦稚蹲跪在一旁,神色紧张望着正在皱眉诊脉的太医:“太医,我长姐怎么样?”
范玉甘也凑到白锦稚的旁边,问太医:“太医,白……镇国公主的身体怎么样?”
太医诊脉结束,收回手,朝着白卿言长揖一礼:“镇国公主您这个身子,比之前在太子府可是还不如了啊!微臣说过……镇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