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怀王私以为,只要萧容衍肯为母国出力,对镇国公主动之以情,这事就一定能成。
听到门外叠声呼唤萧先生,西怀王沉不住气起身拉开的二楼雕花隔扇,朝楼下院门处张望,瞧见萧容衍正拎着长衫下摆从院子外进来,忙唤了一声:“容衍!”
虽说这家客栈后面都是给出得起银钱的贵客居住的,可萧容衍还是命月拾将整个客栈全都包了下来,闲杂人等一律驱逐,以免混入来暗杀西怀王的杀手。
这客栈外三层是萧容衍的护卫,内三层也有护送西怀王的死士,防守十分严密。
尽管如此,守在西怀王门口的护卫还是担心不已,将要冲出门的西怀王护住:“王爷……还是谨慎些吧!上次也是在客栈,若非萧先生……”
西怀王听到这话,烦躁立在房门口,眼巴巴望着正在上楼的萧容衍,道:“你快些!”
见眉目含笑温润如玉的萧容衍走至客房门外,正要对他长揖行礼,他一把抓住萧容衍的手腕:“你我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多虚礼!”
将人拽进了客房里,西怀王便急不可耐地问:“你和镇国公主什么时候定亲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从未告诉过本王!”
西怀王在黄花梨木的圆桌前坐下,望着对面的萧容衍,眉目间有喜意:“本王若是早知道你同晋国的镇国公主是未婚夫妻,做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去求戎狄的什么鬼面王爷,本王找自家弟妹请晋国太子向燕国施压便能救国了啊!”
西怀王说得面色发红,仿佛他已经找到了救国良策,双眸放光看向镇定自若坐在圆桌旁的萧容衍,只待萧容衍点头。
萧容衍对西怀王还是那副含笑温润的模样,拎起茶壶为西怀王倒了一杯茶水,推至西怀王的面前开口:“王爷当真以为,镇国公主那样连十万降俘都能轻易焚杀之人会讲情义?”
西怀王被萧容衍说得一愣:“可你不是……”
萧容衍亦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将茶壶搁回去正襟危坐同西怀王说:“衍是魏人,王爷当真以为……衍未曾向镇国公主求过情吗?可此次晋国就是要趁着大燕攻魏之时灭梁的!”
西怀王表情茫然看向萧容衍:“容衍,你知道我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你说些我听的懂的!”
萧容衍用手指蘸了茶杯里的水,在黄花梨木的圆桌上画出了列国地图,点了点居于正中央的晋国:“王爷你看……晋国所处的位置,四面都是他国,晋国若是想要一统天下,那么要么是灭梁、要么灭了戎狄、要么就是灭了燕国,如此才不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顿局面之中。”
“那晋国打燕国也行啊!”西怀王抬头看着萧容衍。
萧容衍摇了摇头:“晋国起初攻梁,是因为梁国拒不交出上次和谈之时承诺交出的土地城池,晋国打梁国……这叫师出有名!而后……晋国奉上治疗疫病的药方给梁国,可梁帝为子复仇心切不肯投降,非要死战!故而晋国灭梁,更是师出有名!连列国也说不出晋国地错处,可晋国不论是灭燕也好,或是灭戎狄也罢!都是师出无名,弄不好便会陷入众矢之的,晋国不会为了魏国舍弃此次灭梁地最佳之机。”
西怀王脑子乱成一团,又觉萧容衍的话有道理,他起身急得在房间内团团转:“那怎么办?只有去求那个戎狄鬼面王爷了吗?也不知道太后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不然我们给晋国送礼……举全国之力送厚礼?!”
西怀王话音刚落,就听到月拾在放门外低声道:“主子,大姑娘来了,已经快到院子了,带着兵!”
正焦躁不安的西怀王听到“兵”字,一脸惊惧地看向萧容衍,见萧容衍不紧不慢站起身来,他忙问:“谁?谁带兵来了?”
“镇国公主……”萧容衍解释道。
还不等萧容衍起身相迎,西怀王先一步拉开雕花隔扇,不顾门口护卫阻拦欲下楼相迎,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处,便看到长发束于头顶,一身银甲,英姿飒飒的女子,手握腰间佩剑,跨入这院落大门,西怀王扶着红木镂雕的手骤然收紧,心荡神摇。
夕阳横斜,橘红色的光芒映着一身甲胄的白卿言……
入目的,分明是一个冰肌玉骨,极清极艳的绝色女子。若非那女子眸色幽沉,满身杀伐凌厉的威严气魄,西怀王但真无法将眼前的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子,同晋国杀神联系在一起。
西怀王从未见过白卿言,只是听说过白卿言美貌非常,曾经在晋国宴会上,被大梁四皇子魏启恒误认做晋国第一美人儿柳若芙,当时拥有柳若芙画像的西怀王还在怀疑,这白卿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儿,竟然能比那美若出水芙蓉的柳若芙还要美。
今日一见,当真是倾国倾城,惊艳的摄人心魄。
若非她那通身比他兄长还要肃穆的……居高位者气魄,和身上内敛又倨傲的气势,西怀王当真会生轻渎之心。
萧容衍跨出客栈房门,见白卿言仰头朝他看来,眉心微微收紧,明明嘱咐让她好生歇着,怎么还是来了,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可转念一想,萧容衍便明白,或许白卿言这是为了鬼面王爷那位白家子。
“镇国公主这边请!”西怀王身边的护卫只道自家主子一心要见镇国公主,忙疾步上前对白卿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卿言视线从萧容衍身上挪开,看向身着霜白色金线祥云滚边,腰系暖玉玉带,身姿颀长却过于削瘦苍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