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官?”李三娘乜斜了吴先一言,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从张顺和张慎言闲聊之中得知,那吴先不过是南直隶一名游侠儿罢了。只是得到冀南兵备道王肇生看中,才允了他“募兵剿贼”。
那王肇生倒是做的好买卖,又许他功成之后,举荐他做一个小官,因此收买的此人效命。
左右不过一个攀龙附凤之辈罢了,有什么骨气?
吴先见李三娘对他甚是不屑,不由又羞又恼,恨不得把自己心肝剖了出来,诉说衷肠。
只是吴先本就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领兵将领,深知军法无情的道理,是以不敢擅动。
官兵骑兵多次骚扰义军的步兵阵型以后,均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这个时候,官兵步卒终于赶到,双方一个要走,一个要拦,顿时战作一团。
官兵人多,义军人少。陈长梃早已经依照地形,将队伍部属完毕。
当义军阵型受到官兵挤压的时候,两翼向后收缩了些许,背靠官兵营地,呈半月形展开。
这个防御阵型既可以算作圆阵的变体,又可以看做名将刘裕“却月阵”变体。
官兵无论步卒还是骑兵,皆因为营地的阻隔,无法绕道义军阵后发起攻击。
所以官兵虽然人多却也无法攻破义军阵型,义军人少依旧能够防御官兵的进攻。
义军阵型背后正是官兵营地的大门,王朴在阵后看到真切,不由大为焦急。
他自知总兵官倪宠吃了他欺骗,才不得不留守断后。若是义军攻的急了,难免会出现一些变故。到时候,自己恐怕生有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
稍作犹豫,王朴便发了狠。他对骑兵将领说道:“如今后有追兵,前有阻拦,若是不能及时打开道路,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搏,击败当面之敌,才有一线生机。”
“我观贼人阵型严整,唯有正中乃是两阵相交之处,最为薄弱。一会儿我会下令让步卒左右散开,流出一条通道来。你便率领麾下骑兵,不惜一切代价,打通一条生路来!”
“此战若胜,死者体恤银每人多加十两。伤者赏银八两,其余骑兵一并赏银五两。此次我王朴以自己的人格保证,绝不虚言!”
众骑兵一听到银子,不由眼睛都红了,个个嗷嗷叫道:“单凭王总兵吩咐,怕死的不是好汉!”
不多时,义军正在苦苦支撑的时候,突然感到面前一松,敌人竟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却。
李信麾下阵型与李牟麾下阵型交界处,一时间官兵为之一空。和官兵交战许久的义军,失了那口狠劲,不由身子一软,坐下来喘了喘气儿。
结果这气儿还没喘匀,突然却赶到屁股下的大地震动起来了。这些士卒抬头一看,只见刚刚官兵空出来的空地外,一股骑兵如同泥石流一般翻滚了过来。
众义军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试图用手中的长矛进行抵御。
前三排士卒皆顺势坐下,将那长矛尾端抵在地上,用一只脚踩住枪根,斜指向官兵骑兵。
而后面三排的士卒,皆放平长枪,平指着敌人。再后面则是刀斧手,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刀斧,随时准备冲杀上去。
义军刚刚布阵完毕,弓箭火铳都来不及使用,官兵骑兵第一波便冲了进来。
远看密集的长枪阵,在骑兵冲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明明骑兵犹在丈外,士卒还没来得及把枪尖对准敌人,身体便被骑兵手中的锐利长枪刺穿了。
而有些骑术高超的骑兵,甚至拍马一跃而起,避过了长枪,直接踩踏在坐在地上的士卒身上。顿时那些士卒被踩踏的筋断骨折,不成人形的在地上哀嚎着,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士卒侥幸刺中了骑兵的战马、士卒,却依旧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了手中的长矛,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官兵骑兵连人带马,如同投掷在池塘中的石头一般,横冲直闯。直到连续撞透了四五层步卒,这些骑兵才堪堪停止了下来。
义军步卒顾不上悲伤和恐惧,连忙利用手中的长矛向马上的士卒进行刺击。而那阵后的刀斧手,也连忙大喝一声,快步上前。他们冲上来,上砍士卒,下砍马蹄。
冲入义军阵型之中的官兵骑兵也不示弱,连忙一边用手中的长矛居高临下,反击蜂拥而上的步卒,一边操控坐下战马,准备脱离战场。
双方纠缠了一阵,官兵的骑兵留下几十俱尸体以后,好容易才脱离了战场。
而义军同样是损失惨重,练习四五排的步卒都被撞击、踩踏的不成人形,又在纠缠之中被杀了几十个长矛手和刀斧手。
不等好容易抵住骑兵冲锋的士卒庆贺一番大难不死,官兵骑兵的第二波冲锋又滚滚而来。
如同一把铁锤一般,再次狠狠的捶在义军的阵型之中。这一次稍微恢复了一些阵型的步卒,几乎被骑兵一次打了个通透。
甚至官兵骑兵已经能够看到义军身后的营地大门了,只是那李牟和李信早看到明白,亲自率领十几个敢死之士,从左右增援过来。双方又是一阵厮杀,这才打退了第二步骑兵的冲锋。
然后,第三次骑兵冲锋又来了。连李牟和李信脸色都露出了绝望之色。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任凭李牟和李信如果勇武,仅凭皆个人武力,又能够做什么呢?
这一回义军依旧拼死抵抗,可是却被官兵最后一波骑兵轻轻松松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