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又带着赵鱼头、马英娘、高桂英等一干人等又走访了不少地方,直到天色已晚,才无奈的回到了洛阳城中。
众人携带的食物都送给饥民了,张顺便安排众人下去休息吃饭,自个却拉着脸坐那不说话,兀自生闷气。
两女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高桂英干脆躲出去给他做饭去了。
马英娘劝了几句见不好使,只好把李三娘、红娘子和李香喊了过来。
路上马英娘已经把事情粗略的和她们讲述了一遍。
等到她们进来的时候,张顺一抬头便望见了跟着李三娘过来的张化吉和张平安。
“来,让为父抱抱!”两个孩子才一两岁,正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们见了张顺有点认生,任凭李三娘如何怂恿也不肯上前。
张顺也不为己甚,他这些日子南征北战,难得见他们一面,有几分生分倒也正常。
见众女兴师动众,他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是来劝我的,我没啥事儿,只是心里有点难受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你们能想象吗?像化吉、平安这么大的孩子,路边村头抛弃的到处都是。”
“没被抛弃的,骨瘦如柴,四肢纤细,长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可怜人!作为已经当爹的人了,我真是见不得这些……”
说着说着,张顺自己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红娘子一看不由的挺着大肚子,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张顺,低声劝道:“我马上也是要当娘的人了,光听你说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难受,更不要说你亲眼所见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支持你。你是舜王,仁义之王,想必不会让天下人失望!”
“我算什么舜王?”张顺闻言不由自嘲的笑道,“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我只是稍微约束了一下士卒罢了,又不曾为百姓做些什么,我又有何德何能,敢与舜王相比也?”
“相公,上古圣王,三代传说,年代已久,未必属实。”众女闻言,不由劝慰道,“你一路上收留流民,不虐不杀,百姓交口称赞,已属难得。我们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们心中,你就是我们的舜王!”
张顺听了心中感动的紧,不由一个个望过去,看着一张张带着担心的俏脸,认真保证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也不会让天下人失望。”
“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舜王,但是做事儿也要过自己良心那一关!我来过了,如果天下不能变得更好,那岂不是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第二天一大早,以张慎言、吕维祺、宋献策为首的众人先后赶了过来,见张顺正在那里吃饭。
长长的桌子上摆了两碟小菜,几个窝头,一碗小米粥。张顺用筷子翻来覆去,连一点热气都没有了,还没有吃一口。
吕维祺儿子吕兆麟见了,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连忙讨好似的问道:“舜王这日子也过的太简朴了,可是不合胃口?回头我给您找几个厨子,送几袋米面?”
张顺摆了摆手,意有所指的应了一声道:“食不下咽呐!”
随即张顺便把昨日出城之事细细讲了,众人不知他何意,连忙思索起来。
结果没想到一个二货突然抚掌笑道:“妙啊妙!舜王这首诗去唐宋之瑰丽,承魏晋之风骨,颇有魏武慷慨悲壮之风!”
可是这人话音未落,有人便抓住把柄攻讦道:“舜王何样人也,那曹孟德又是何样人也?此人拿乱臣贼子比拟舜王,其心可诛!”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拿舜王诗篇比作三曹,只是以事论事罢了,如何我提到了曹操,你就想到了奸臣?想到了奸臣,你就联系到了舜王,分明是你日夜有所思量!”那人闻言连忙倒打一耙道。
“你血口喷人!我……”那人也急了,连忙反驳道。
只是这两人一来二去,倒是让吕维祺头上冒起冷汗来。
原来当初将舜王比作“曹莽之辈”,他才是始作俑者。
眼看两人闹得不成体统,张顺不由眼神一冷,正要收拾他们一番。
不意一人跳将出来,指着两人鼻子破口大骂道:“尔等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如今舜王仁德,怜及百姓,尔等不能辅助舜王,助其仁行也就罢了。”
“反倒纠结于诗词小道,置百姓处于水火之中而不顾,君前失仪,相互攻讦。其同乡之谊何在?其仁心义胆何在?”
“臣请舜王治其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张顺惊讶的看了一眼,发现此人竟是老山长推荐的人才,孟津贡生李际期。
张顺之前听闻他以义气闻名乡里,还以为他是像陈长梃那样的结交四海,侠名远扬的人物,没想到倒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直肠子。
张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岂能以小过,惩处天下英杰?”
“这一次便罢了,回头抄写论语十册,权作学堂稚子课本,小惩大诫一番。尔等如有下次,本王定然不饶!”
那两人好歹也有几个廉耻之心,闻言羞的没脸见人,只得掩面而道:“舜王仁义,舜王仁义!”
其实倒不是张顺宽宏大量,关键是手底下总共就这么多人,若是再吹毛求疵,那就更没人可用了。
两人刚刚退下去,张顺正待接着这两人的话题说下去。
不曾想,那李际期不但没有退下去,反倒上前两步,扑通跪了下来,三叩九拜,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