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张顺所料那般,果然官兵一路上如同惊弓之鸟,愣是被贺锦率领的两千骑兵趁着夜色如同赶羊一般,驱赶着往华州逃去。
甚至官兵的情况比张顺想象的更加糟糕,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不该这样下去,可是他也无法控制住队伍。
官兵连番受挫以后,士气不断跌落,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
于是,撤退变成了溃败。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往西逃去,甚至有些精明之辈开始偷偷的溜进南面的华山之中,偷偷的躲了起来。
左光先好容易聚拢了几百人,试探打个回马枪。
奈何贺锦麾下有两千骑,又都是生力军。
“左金王”贺锦又素来狡诈、骁勇,史载:“革、左之狡横不下于献、操”,左光先哪里讨得了便宜?
双方黑灯瞎火之下,一阵混战,官兵再度被贺锦击溃,左光先趁着夜色夺马而走。
义军不由一边继续追杀上前,一边大呼小叫道:“左贼,哪里走?”
喊了半晌,冷不丁的“左金王”贺锦大喝一声,怒道:“直娘贼,都给我住口!尔等怎生在骂老子一般!”
众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左光先固然姓左,那贺锦因为绰号“左金王”,也常被官兵称为“左贼”,大伙都不由乐不可支起来。
贺锦和左光先固然一追一逃,那张顺率领贺人龙部亦连夜行军,不曾有半分停歇。
“舜王,要不把部分火炮先留下来!”贺人龙苦着脸向张顺请求道。
“为何?”张顺奇怪的问道。
“太过沉重,占用战马太多,不如先让兄弟们借用一下,回头再还回去!”贺人龙叫苦道。
“不行,既然马匹不够,把我的坐骑留个需要的人吧!”张顺闻言皱了皱眉头,翻身下得马来。
“别别,我的爷,我的祖宗,您饶了我吧!”贺人龙一看张顺这架势,顿时下了一大跳,他连忙翻下马来,跪下求饶道。
旁边王锦衣、高桂英和洪承畴等人闻言也纷纷翻身下马,只有悟空这个憨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
开玩笑,上下尊卑有别。堂堂舜王都步行了,其他人哪个还敢骑马?
“顺营”所据河洛之地,由于地处中原,战马较少。
除了原先义军自有战马以外,还有投降官兵带来的部分战马、火并高迎降部署所获战马和从“闯将”李自成、“活曹操”罗汝才手中购买、换取了一些战马,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五千匹。
原本张顺还打算按照官兵三马七步的比例进行编制标准营,结果因为战马奇缺,不得不编制大量纯步兵营。
先前张顺东征之时,曾经抽调其他营马军,组建了一只近三千骑的骑兵机动部队。
后来也为了增强镇南将军萧擒虎的实力,分出去一千。
以至于,如今除了贺锦麾下两千骑兵,贺人龙、白光恩等营早没了马军,基本上失去了独立作战能力。
这贺人龙请求张顺留下火炮,倒也无甚私心。
那华阴至华州七十里,麾下步卒又是趁夜行军,一路上掉队不知多少姑且不提。
只是到了华州附近,万一遇敌,大家全都都筋疲力尽,无人应敌,难道还要束手待毙不成?
张顺仔细一想,倒也明白了贺人龙的顾虑,他不由笑道:“今日无有舜王,唯有步卒!”
“洪先生年长,又是文人,当有代步!桂英身为女子,不比男儿,也当有坐骑。其他士卒,贺人龙你挑选一些骁勇果敢之辈,也暂且借用一下战马,和我麾下亲卫组成一个应急小队,谨防意外!”
“舜王!”贺人龙脑门都要冒汗了,“义军再缺,也不缺您这一匹马呀!”
“是不缺这一匹战马,但是义军上下却缺一个说法!”张顺斩钉截铁道,“白天你麾下士卒虽然并未应战,依旧列阵一天,大伙早已经困乏不堪。”
“我身为三军主帅,不但不能使众位兄弟按时休整,反倒要摸黑赶路,说不得明天还要和官兵苦战一场!”
“那我又有何面目骑着高头大马,吆五喝六,而大家只能埋着头,用那两块都快要磨穿的脚底板,日夜不休、往来奔袭?”
“哪个敢?”贺人龙眼见一瞪,蛮不讲理道,“让他找我来要说辞!”
“胡说八道,本王是那不讲理之人吗”传令下去,就说本王与大伙同甘共苦,不抵华州,誓不骑马!”张顺眉毛一挑,反瞪着贺人龙下令道。
“是!”贺人龙一看张顺发怒了,顿时不敢吱声了,连忙退下去吆喝起来。
“爹爹,差不多得了!反正天黑也没人看到,要不你骑我的马吧!”高桂英看着张顺黑乎乎的轮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如今也知道张顺自小本是拈轻怕重的性子,哪里吃过这般苦?
“不必了,七十里路,本王也是走得的!”张顺咬着牙道。
关键时刻让别人卖命,自己却是高高在上,哪个心服?
张顺也是一个狠人,干脆舍了战马和其他步卒一般用两条腿赶路。
贺人龙来回奔波,吆喝了半晌,也不知道麾下士卒信也不信,又跑过了试图搀扶一下张顺。
张顺一把把他推开,自个向旁边的队伍喊道:“弟兄们,再加把劲!”
“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那陕西总共左光先也是一员宿将,前前后后和本王交手数次,都没有吃过大亏,弟兄们都受了不少累!”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