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反问道,“姑娘以为现在咱们女子整体的处境如何比之前朝。”
“额,这个我不太知道,应该好些吧”,她不知前朝如何,不过本朝是做了不少努力的,可惜后期又往回走了。
只见对方摇摇头,似乎仍是不太认同。
“不是吧”
薛琅静有些不太相信,前朝可没有郑文大人和高祖皇帝这样的人物,别的不说,就那律法便是一大改善。
“总体而言,是的”,程媛很是肯定地道。
薛琅静也是辩解,“唉,那也不能否认两位大人为咱所做的贡献呐,只是被后人折回去了而已。”
这一点程媛也认同,“是啊,折回去了,可为何会折回去呢”
“这,这也怪不到他们两位身上,后人之事岂是前人所能预料的”,薛琅静下意识反驳,大概是因为对方否定了郑文大人
接着又道,“至少郑文大人的影响力是在的,别的不说,像咱这样崇拜她的女子,肯定不少,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且她那郑氏商行遍及整个大楚,作用也始终如初。还有高祖皇帝所修改的律法,如今仍能使用。”
“可这郑氏商行惠及的是整个楚国的百姓,对于女子地位的提升并无多大的帮助,最多便是多招些女子做工,但这却是杯水车薪。
对女子而言,郑家作用最大的并不是商行,而是郑文所制定的族规,还有她本人对后世女子的影响。只是,她本人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更多都是负面的,因此这影响也极为有限。
而高祖皇帝,他那律法政策确实不错,也确实沿用至今,可惜治标不治本,且其中大部分在后世都被新法所覆盖。
且就算无法更改的部分,也在上头的授意,以及下面的会意下,形同虚设,甚至上头授意一分,下头便能执行三分。
真落实下来,并无多大的效果,毕竟绝大部分百姓都不懂法,上官怎么判,他们便只能怎么接受,根本想不到要去质疑,官老爷说的便是对的。
就像我的事,若高祖之法真能起效,我十几年前就可告官,还有今日,这些族人来抢夺我的家产,根据大楚律例,这已经超出了法不责众的范围,他们全得坐牢。
可结果呢他们并未因此受罚,他们被判罚是因为打伤了其他百姓,以及过去威胁那些富户,与抢夺我的家产无关。
且这位县令大人还是出了名的为民做主的好官,若遇到些昏庸之人,呵呵,我这家产能不能保住都另说。
前几朝只是无视,而今朝已经意识到了,但却是先扬后抑,随后更是大力打压,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前朝想比,便是只坏不好,好的只是极少数。”
程先生说的薛琅静明白,但她还是多嘴一句,“这还是看执行人吧,至少郑家后人便是一如当初。唉,若是高祖大人的后人也如此,如今便又是另一幅情景了。”
“小丫头,若什么事都得凭借后人的意志来执行,那十有**都会有翻盘的一日。我不说那些高大上的事儿,就说我这书院,即使它一代代传下去,只要哪一代不遵从我的意志,书院便有可能散了。”
“但您如今为后人制定再多规定,也不能料到后人会如何啊”
“你怕是不知,那郑氏商行,曾也有几次差点被翻盘,幸好其他人足够强势且有能力,最后给翻回来了而已,若不然,哪怕被其中一个得逞,你今日看到的便不是这番模样。”
“额,不会吧”
薛琅静不由得睁大了眼,原来郑家还有这一出
“自然,你仔细研究研究郑家的族史就会看出来。”
娘诶,她的八卦之火顿时就熊熊燃烧啊
以后得跟林楚打听打听才行。
不过她有些不明白,“唉,不是从小都那么教的么怎么就翻盘了呢”
“你以为将女儿与儿子一般对待,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所接收到的信息都会是一样的”
“这”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对方所说。
“别家的家产全留给男丁,而我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为啥要与姐妹们平分不应该全给我别人都留给儿子,我有儿子,为啥却得给闺女”
“唉”
程媛给两人斟满酒,与她碰了碰杯,“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来,小丫头,干一个。”
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要我说,这两位啊,一位有心,奈何本身立场不同,实力不足,魄力不够。而另一位,实力、魄力都有,奈何没有那个心,做事似乎也是随性而为呐”
“咱郑文大人与咱有啥不同的立场程先生的眼光可真高,竟还看不上大人的实力与魄力,哈哈”,薛琅静也是豪爽地灌下了一杯,果酒。
对方只笑笑,不说话。
“所以,程先生打算将来如何处理这一问题”她不觉得对方说了这一番话,只是打算说说而已。
“我啊”
“嗯。”
“我自然便也得立个规矩。”
“啥规矩”
“传女不传男,且也给学员们一些权力,若有后人破了我这规矩,便废了她,另立她人。”
对方话语中那突如其来的沉重,让双眼似乎已经有些迷离的薛琅静下意识看向她,不太确定地问,“当真”
“当真。”
“若没有女儿,只有儿子呢”
“那就给姐妹,姐妹的女儿。”
“姐妹都没有,只有兄弟呢给儿子,还是给兄弟还是他女儿”
“兄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