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云华和可兰,但现在既然断楼安然无恙,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道:“当时,翎儿身受重伤,我想带着她去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就先……藏在了死人堆里。后来,我就看见你护着尹柳姑娘,身上中了那么多箭,我就以为……”/p
凝烟说话声音微颤,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半点武功也不会,在死人堆中藏了那么久,挤在自己身边的都是放大的瞳孔和冰冷的断肢,对于凝烟来说,是一段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想、却又挥之不去的记忆。/p
云华安抚地拍拍凝烟的手,凝烟看看云华,咬咬嘴唇,继续说了下去。/p
“当时翎儿已经昏迷不醒了,没办法。我就只能找了两个……脸被剐烂的华山女弟子,和她们换了衣服,逃了出来。路过北山的时候,被一个华山派的女弟子拦住,好像是叫什么剪风。不过,她最后还是把我们放了。”/p
断楼默默地点点头。这一段故事,与秋剪风和他讲过的基本不差,只是剐脸这一段有所出入。秋剪风以为是凝烟做的,但断楼知道,凝烟性子柔弱,万万下不了这等手。血鹰帮踏雪堂堂主燕常人称赤鬼,好割人面,想必那两个华山女弟子,便是惨死在他的手中。/p
“后来呢?”云华打破了沉默。/p
“后来,我给翎儿处理了一下伤口,总算把血止住了,可是不知道该去哪。但我想着,翎儿是大金公主,就就在一家农户买了辆板车,推着翎儿一路向北走。”/p
凝烟摇摇头,似乎要把脑中那血淋淋的脸甩掉,“我找了好几家客店,可是他们都担心翎儿死在里面,出多少钱也不肯让我们住。我就只能找了一处坟场,那里有一间荒废的小木屋,应该是之前守墓人住的地方,把翎儿安置在了那里。”/p
断楼叹口气,低头道:“凝烟姐,真是难为你了。”/p
凝烟摇摇头:“后来,我身上的钱花光了,那些药铺没有一个肯给我药。可是翎儿失血太多,伤得又重,药一天也断不得。我在药店门口跪了一晚上,他们也不开门。”/p
可兰愤然道:“这些人,良心都让狼给叼走了吗?”/p
断楼不禁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肉中。/p
凝烟反倒平静了许多,接着道:“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雨,第二天早上,我勉强回到翎儿那里,实在撑不住了,也晕倒了。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一张床上,旁边还有侍女在照顾。”/p
可兰奇道:“可是那医馆老板发了善心,把你们收留了?”/p
凝烟摇摇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那侍女告诉我,那个地方叫白凤庄。她们早上开门的时候,发现我们两个躺倒在门口,就把我俩救进来了。”/p
云华和断楼都是惊讶,问道:“是谁把你们送过去的?”/p
凝烟道:“我也记不得了,但我昏迷的时候,模模糊糊睁开过几次眼睛,是一位僧人救了我,好像是少林寺的惠岸师父。”/p
“惠岸师父?”断楼想起来了,当年在酒楼上,被自己和翎儿请了一顿饭的那个闲不住大师,身边有一个跟班和尚,沉默寡言,当时半天就说了一句话,是……/p
断楼突然一个激灵,问道:“凝烟姐,你刚才说白凤庄?难道你们见到我师父了?”/p
凝烟有些莫名其妙,摇摇头如实道:“那个庄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学武练功的地方,可是里面全都是女子,庄主也是。不过她倒是也姓冷,或许是你师父的什么亲戚也说不定。”/p
“女子?”断楼有些奇怪,不过凝烟这番解释,倒也算说得通。/p
云华摆摆手道:“别打岔。凝烟,你接着往下说。”/p
凝烟点点头,接着道:“当时,我只是感了些风寒,休养几天就好了。可是翎儿的伤拖得太久了,一个多月之后,才慢慢醒了过来。一醒来就问你在哪,我本来想随便骗她几句,可是翎儿那样聪明,还是被她看出来了。”/p
断楼低声道:“所以,翎儿她……”/p
凝烟点点头,叹口气道:“我和翎儿把这番故事跟冷庄主说了,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一开始想跟翎儿一起去华山,为你报仇。可是后来,听我提到了惠岸师父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了翎儿一卷书,说是什么,瞬羽凤的轻功,就自己走了。”/p
这番反应确实有些不平常,但断楼此时也不欲深究,只是听凝烟继续说着。/p
“翎儿本来想带兵攻打关西三派和血鹰帮,就先找到了粘罕元帅。可是粘罕元帅说,之前你和翎儿骗了他,带走了他一大批军粮,生气不肯出兵。我当时还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带走过他的军粮,不是就放走了一批俘虏……”/p
云华一怔,连忙打断凝烟道:“不说这个了,后来你们就到了大定府吗?”/p
凝烟似懂非懂地看看云华,继续道:“翎儿说不动粘罕元帅,一气之下就带着我回到了这里,本来是想找她大哥借兵的,结果,就碰上了云姑姑和可兰姑姑。”/p
云华点点头,接口道:“我俩本来还以为,你和翎儿一直在这大定府,就想着你们要是不能回去,那就我俩过来,好歹能一起过个年。唉,翎儿这孩子,是怕我们伤心难过,只告诉我们说你是有军务,这些事情,她哪里提过一个字啊。还陪着我们一起过年,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