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沧站在岳阳楼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火光渐渐沉入水中,冷冷道:“扶不起的鼠辈,还不如几年前的王善。”背过身来,向一个蒲团上坐定,慢慢运气调息。方才和慕容海一战虽未受伤,却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力。/p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分,柳沉沧的双眼向四周渗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渐渐整张脸都变得赤红如血,顶上嗤嗤冒着白气,如同蒸笼一般。这小小斗室不过片刻,已经是云蒸缭绕。再一盏茶时间后,才渐渐恢复正常,吐了几口清气,缓缓站起身来。/p
“师父。”柳沉沧回头,见叶斡正站在自己身边,递过来一块白色的手帕,看来是刚才就进来了,见自己在运功便没有打扰。/p
柳沉沧点点头,接过手帕在额头上擦了擦,坐下来问道:“都清理干净了吗?”叶斡道:“都利索了,任他岳飞通天本事,也绝对查不出一点半点的痕迹来。”/p
柳沉沧攥紧了手帕:“岳飞,倒真是我小瞧了他,周侗老头教得好徒弟。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再狠一点,要了他的命,免得又教出这么一个祸患来。”转而看向叶斡,续问道:“那几个人呢,在做什么?”/p
叶斡道:“沙吞风自然是听从调遣,另外三个就不大安分了。阮高士还好,不过是漫天要价,他说……”/p
“黄金三千两。”柳沉沧接过了叶斡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叶斡吓了一跳,迟疑道:“三千两,用得了这么多吗?当年阿赫马德汗对他恩重如山,咱们收买他也不过用了一千两。”/p
柳沉沧呵呵笑道:“对于这个疯子来说,谁对他是不是恩重如山,根本就没有关系。此次南下事大,为了防止他闹出什么事情来,还是稳妥一些好。当年柴桂收了我那么多钱没福分去花,现在他儿子柴排福在岭南当藩王,相必油水不少,是时候父债子还了。嗯,三邪子和摩礼迦呢?”/p
叶斡道:“和以前一样,他们还在相争谁的毒更厉害,谁才是天下用毒第一。”柳沉沧哼了一声道:“鼠目寸光,也罢。你去告诉他们,不是他俩都折在了那个断楼手里吗?只要谁能用毒杀了他,我就奏请大汗,把这‘天下第一毒’的名号封给他。”/p
听到“断楼”两个字,叶斡突然拜倒下跪,道:“请师父治徒儿之罪。”/p
柳沉沧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斡,过了许久,叹口气道:“咱们师徒这么多年,有什么事值得这样惶恐?起来说话。”叶斡道:“弟子惭愧,事前排布不当,要不是心妹暗中跟随那个梅寻,只怕现在还不知道断楼等人的行踪。”/p
一个月前,梅寻向赵构假称要去寻找刺客余党,顺利讨得圣旨出了临安城。按照之前说好的交易,梅寻保住随行的少林众僧性命,忘苦自愿被囚在大理寺狱,并告知了她断楼等人的目的地:岭南归海派。/p
尽管断楼临时改变了路径,可是梅寻在皇城中护卫多年,胆大心细,出城之后并不着急南下,而是细细观察了地上的行走痕迹,发现有两匹马的蹄印比其他的大了一倍有余,显然是天下少有的宝驹,寻常人家怎么会有?蓦然想起了被尹柳抢走的两匹汗血马,心中认定无疑,便循着马蹄印一路尾随,来到了湖广之地,并没有像丐帮的沿途护卫和血鹰帮的暗哨那般丢失目标。/p
至于吕心,是因为周淳义担心被梅寻发现自己的隐秘之事,拜托她在后面跟踪的。她二人的武功彼此不分高下,梅寻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虽然甩不掉,可是故意走走停停,吕心居然也没发现她是在跟踪断楼等人。一直到了岳飞的营帐中,才意识到事有不妙。/p
柳沉沧摇摇头道:“是这小子太过狡猾,连我也出乎意料,你又何必自责,快起来吧。”叶斡见柳沉沧伸出手,便站起身来道:“谢师父。”/p
“嗯,对了,这个断楼是什么身世,你可亲自去查过吗?”柳沉沧突然这样一问,叶斡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查过了,他是阿骨打的外甥,和完颜翎份属表兄妹。父亲是一个汉人不知叫什么,母亲卫国长公主是阿骨打的庶妹,幼年失散,重归宗族后为金人效力。”/p
“确实吗?”/p
“他是关键人物,弟子不敢大意,亲自去金人的上京探查过的。见过那卫国大长公主,还在内廷翻到了他们的行册,不会有错。”/p
“哦,这样啊,这样啊……”/p
“噶呀”,窗外传来了鹰隼长唳的声音。二人回头,见放在楼顶的哨鹰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叶斡的肩头,温顺地蹭蹭她的脸,咕咕地叫了两下。叶斡想了想道:“师父,应该是周若谷他们到了。”/p
柳沉道:“那就下去吧。”带着叶斡下了楼,吕心已经在门口等待了。过得一会儿,见两匹马拉着两辆囚车走了过来。其中一匹马上坐着周若谷,手摇折扇,神情悠闲。另外一匹马背上的人身材矮小,衣着华丽,可却垂头丧气,显得十分落魄狼狈,却是何路通。/p
再向后面的囚车上一望,柳沉沧不禁皱了皱眉头。见其中一辆车里坐着一个脸上带着赤色胎记的大汉,抱膝低头,不是燕常是谁?另一辆车里也是一个男子,身材微胖,全身都被捆住,嘴上也给塞了布团,似乎晕了过去,却是不认得。/p
周若谷和何路通来到里柳沉沧百步远的地方,跳下马来快快而行,到得柳沉沧面前深躬行礼。刚要开口,柳沉沧却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