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纪梅躺在云华的怀里,痛苦地捂着脖子,另一只手不断地在身上抓挠。两人的旁边,是一只暗底红花的黑蛇,已经被人用飞刀从七寸处斩成两半,脑袋上还牢牢钉着一枚三棱银镖,形状制式并非常用的暗器。/p
此时,莫落已经来不及细看,丢开竹棒扑上前,几乎是跌倒在地,将纪梅从云华手里抢过来,喊道:“小梅,小梅,你怎么了?”见纪梅手捂着衣领处,指缝中渗出丝丝黑血,略犹豫了一下,捉住纪梅的两只手,解开她一节纽扣,将嘴探了过去,贴在了锁骨上的两处伤口上。纪梅喉咙中呜呜咽咽,像是在哭,又像是神志不清。/p
云华知道莫落是在为纪梅吸毒,可是此情此景,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别过头去看那条蛇。这蛇被斩断了之后,已经死透了,蛇头中流出混着毒液的血,闻之令人欲呕。一只公鸡看见有死蛇,尾羽倒竖,扑扇翅膀尖叫着跑了过来。/p
可是,这只公鸡只轻轻啄了一下那毒液,便似疯了一般四处乱撞,口中发出高亢嘶哑的啼叫,折腾了片刻之后,竟然一下子扑在墙上,脖子撞断,掉在地上一声不吭了。/p
云华看着暗暗心惊,连忙掩住口鼻,使一根枯枝将两端毒蛇挑出去,又掘了一些泥土埋住踏实。回到院中,见莫落已经趴到在了纪梅身上——他吸了蛇毒,虽不致命,但四肢却都已经瘫软无力,捉着纪梅的两只手也松开了。纪梅仍然不住地抓挠着,将自己身上和莫落的背上都抓出了数道血痕。/p
见状,云华连忙上前,一把将莫落掀开,随后食指出手如电,啪啪啪数下,点住了纪梅的周身大穴。纪梅不能再碰到自己,身上如同千百只小虫在噬药,难受得哭了起来,几乎声嘶力竭:“落哥哥,我好难受,好难受!”/p
每叫一声,莫落的心里都好像被扎了一下,勉强撑起身,有气无力道:“你为什么要点她的穴道?”云华解释道:“我看这蛇有些诡异,并非以毒直接取人性命,而是让人浑身奇痒难耐,若不是你们穿得比较厚,只怕已经把自己活活挠死了。”/p
莫落打了个寒战,瞧瞧还插在地上的那枚飞刀,便知道这绝不是意外,咬牙道:“这飞刀是谁的?是谁要害小梅?”/p
云华看着那飞刀,回想起方才的情境:毒蛇从扣着的铁锅中飞窜而出,咬了纪梅一口,正要咬自己时,忽然一道银光,将这毒蛇斩断钉在了地上,眼神一动道:“不,这飞刀是来救我们的,要害小梅的,应当另有其人。”/p
正说着,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大汉撞破围篱,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云华吃了一惊,连忙提剑赶过去。大雪之日,这大汉只戴着一顶蓝头巾,上身居然一丝不挂,胸口前赫然印着鲜红的五指印,全无鼻息心跳,已经是死透了。/p
云华四下看看,谨慎地将这大汉翻过来,使他趴在地上,脊背对着自己,却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来这大汉背上已经鲜血淋漓,似乎是给人用刀剐烂,横七竖八都是血道子。云华向地面上抓起一把雪,将这人背上的血迹洗去,才发现这些血道子是一行字,写着:“敌自湘西无量山,毒自万蛇山庄。”/p
“云姑娘,请你帮我个忙,助我为小梅祛毒。”背后响起莫落的声音,语气平缓,内力充盈。云华惊讶地回头,见莫落抱着纪梅站了起来,脚下不浮,双臂不虚,全无不适之状。再看旁边,一摊紫黑色的淤物,想来是莫落以内功催动肠胃,将吸进去的蛇毒都吐了出来。/p
人练武功,要想驾驭四肢筋骨,原本不难,可要运转胸腹肌肉,便非得多年苦练才行。至于能将肝肠脾胃都调动起来,那更是难于上青天,多少人练一辈子也到不了此等境界。云华既惊且佩,疑惑道:“落大哥内功武学远胜于我,却为何还要……”说着,见莫落面露难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该如何帮忙,请落大哥不必客气。”/p
莫落感激地点点头,将纪梅抱进屋中,使她打坐坐好,柔声安慰道:“小梅,不要害怕,我这就帮你祛毒。”纪梅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可眼睛中却流出了一份安心。/p
莫落转身,对云华躬身道:“云姑娘,我要用前推后引的运息之法为小梅排毒。只是这受伤的位置,我……有些不便,请姑娘在小梅的前面,助我一臂之力。”/p
云华点头答应,心道:“果然如此,可其实前推后引,还是由一个人单独来,更能运行自若。现在生死关头,落大哥还要拘泥于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古板了些。”/p
于是,云华和莫落各自坐在纪梅的前面和后面,先各自运功调息,以防一会儿出什么差错。这蛇毒一时一复发,现在纪梅感觉稍微好了些,见在自己面前的是云华而不是莫落,略微有些难过,云华看出她的小心思,笑道:“要不要我在在脸上挂一个铜镜,这样你就能时刻看见落大哥了。”纪梅脸上通红,低头不语。/p
两人调息完毕,云华动手为纪梅脱去衣衫。等剩最后一件xiè_yī时,莫落忽然叫道:“可以了。”伸手在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p
云华原本觉得莫落过于拘礼古板,但此情此景,却让她转念一想:便是在这危急时刻,莫落对纪梅仍然相待以礼,不肯有半分轻薄之举,这份深情却又令人感怀了。/p
云华双手抵住纪梅的胸口,莫落抵住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