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满墨汁的夜,一辆与黑夜几乎能融为一体的私家车游刃有余的在街道上穿梭。
娄天钦没有去医院,而是在纵横交错的马路上游荡。
他现在就是一具只会开车的行尸走肉。
今晚,他伤害了两个女人。
于唐婉,他背弃了诺言,说好不会走,却半途离开。
于姜小米,今晚的他,是混蛋。
心里放不下前女友,却还能面不改色的跟她完成新婚夫妻该做的事。估计这会子正在唾弃他吧?
骨节分明的五指穿过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黑眸里,无边无际的黑色,华丽、放肆、冷漠。
时而恶魔般的诡异或残忍,时而狂躁或冷锐,时而又满腹柔情跟懊恼。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
打开车窗,迷离的夜色裹挟清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手伸出窗外,烟头被风吹得快速燃烧,熄灭,他再点,点燃后,再看着它熄灭,周而复始,直到一根烟完全烧完。
叮叮……电话响了。
娄天钦不想接,看也不看的挂断。
铃声无休止的响着,是罗艳荣打来的。
男人眉梢一拧,犹豫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喂?”
“我给你半个小时,马上回老宅。就这样了。”
娄天钦调转车头,今晚,他终于有了目的地。
凌晨四点,路况很空,半个小时的车程,男人只用了十七分钟。熄火、下车、甩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推开那扇久违的家门,罗艳荣宛如碉堡般的坐在沙发上,看见儿子,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扬手——
啪。
清脆的耳光瞬间将那张傲然的脸孔打偏了。
今晚,娄天钦挨了不少打。
但是罗艳荣却是第一次扇他耳光。
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表情讳莫如深。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罗艳荣气不打一处来的质问道。
从他离开婚宴那一刻开始,聪明的母亲就觉察到了异样,于是打电话去医院,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唐婉苏醒了。
她拼尽一切维持着场面的风光,替他留足了面子,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闹的太僵。
毕竟还有孙子的百天宴。
“你准备怎么办?跟小米离婚,娶唐婉回来吗?”罗艳荣咄咄逼人问道。
“如果你真的爱唐婉,为什么还让另外一个女人怀孕?”
“婚礼上丢下妻子去赴另外一个女人的温柔乡,你还算个东西吗?”
见他一句话都不回,罗艳荣气急,又甩了一耳光上去。
“哑巴了吗,不会说话吗?”
娄天钦脸偏了过去,而这一次,他用了许久才重新转过来。
这回却让罗艳荣愣住了。
热泪在他眼眶摇摇欲坠,而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罗艳荣如鲠在喉。
原来,悲伤可以来的不动声色。
如果不是灯光足够亮,根本发觉不了他的眼泪。
罗艳荣朝他伸手,触碰被打的发烫的脸颊,苍白的手指安抚般的摩挲着。
“没有办法了吗?”她问。
“……没有办法。”他低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