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县二十里外有一条宽阔的江水,名为曾江。
曾江是长江的支流,但其水量又不仅仅只来自于长江的补给。
因为地处长江流域,这里很大一部分江水的流量受天气降水的影响更大。
这半个月来,皖县一地阴雨绵绵,虽说这几天天气晴朗,但前一段的降雨让曾江的水量暴涨。
已经足够支持大批水军渡江作战,也已经足够使大型的战船开入曾江。
这一点李术知道,孙策能让他镇守庐江,不单单是因为李术曾对他有恩,还因为李术是个知兵之人。
既是知兵之人,见识过江东水军厉害的李术,自然不会留着这么一个漏洞。
李术从庐江的五千守城兵马中,调出了一千兵马日夜在曾江巡游,更在曾江沿岸设置了堡垒营寨。
曾江不是长江。
其江面宽阔,水量充足但河道并不长,可以供战船搁浅,大军下船的地方并不多,也就那几个而已,且都相距不远,目光可及。
因此巡江的士卒李术只派了一千。
如果孙翊想以曾江为突破口,第一时间就会被李术安排的巡江的士卒发现。
而后李术早先准备好的沿岸堡垒就会阻断孙军的上岸步伐,到时候李术就有从容的时间从皖县调兵前去增援。
李术毕竟是守方,拥有地利的优势。
李术安排的一千人马分别由两个军司马统领,一千人马分为日夜两班,一班500人。
两个军司马各领一班,如今负责日间巡江的是军司马李涛。
身为李术族人的李涛生性沉稳,因此李术让他担当这个巡江重任。
不过李涛这时候却有点麻烦,原因是巡江这半个月来,别说孙军的踪迹了,就连鸟都没看见几只,部下们难免有发牢骚的存在。
“府君也太过小心了,这半个月来江面上什么动静也没有,那孙翊小儿哪里有胆量来。”
“想那守城的兄弟们,每天里有酒有肉,而吾等却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江岸边来回巡视。
老天爷要是不作美,下场雨,吾等连找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全都要变成落汤鸡。真他娘的晦气,接了个这样的差事。”
正在大倒苦水的那人是李涛的部下,名李道,也是李术的族人。
可论辈分,李涛还要唤他一声兄长。
因此尽管李道最近几天来经常抱怨,李涛也当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
但今天这位族兄说的话越来越不着调,甚至在他的言语之下,李涛发现其他士卒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再不制止他,恐怕军心就被扰乱了。
李涛挥手打断了李道,语气慎重地说道,“府君之深谋远虑岂是吾等可知的,吾等既为府君手下军卒,好好听令就是了。”
李道听了李涛的话,撇了撇嘴,看那样子就是没怎么服气。
李涛见状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汝只知道守城的兄弟们平日里有酒有肉,但你知道吗,府君如此优待他们,是等来日那孙翊小儿来攻城时,让他们卖命的。
反观我们,虽然清苦,但得了个巡江的任务却是天大的好处,相比从江上攻来,孙翊直接攻城的可能性很大,吾等虽然清苦,但相比之下,危险……”
李涛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对面李道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嫉妒不服慢慢变成了惊恐。
不仅李道,其他士卒的眼神也都在慢慢变为惊恐。
李涛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李道和士卒们有此反应,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话。
而是他们正在看的江面!
江面上出现了什么,让他们都如此惊恐?
难道是……
心中有所猜测的李涛立马转身往江上看去,看到的事物令他一瞬间呆立在地。
此时曾江上薄雾环绕,李涛转头看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无比的船头从薄雾中挣扎而出。
那船头犹如上古恶兽的头颅一般,面目狰狞,硕大无比。
船头上挂着的两盏石磨大小的灯笼就像上古恶兽的眼睛一般,其中闪烁的红光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就像上古恶兽藏在雾中正在细细打量着江岸上的李军,如正在打量食物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着巨大无比船头的船身也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船身约长十五丈,高约十丈,宽为八丈,船上有三层高楼,每层楼高二丈,每层高楼上都设有女墙,女墙里林立着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卒。
船身用漆黑的皮革包裹着,皮革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猛兽图案,猛兽或张牙舞爪,或牙龇嘴裂。
动作神态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这些猛兽都将那噬血的眼神投向了岸上的众人!
当整艘船透过雾气展露在江岸上众人眼神前,岸上的李军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这样的船,总共出现了四艘!
人都会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更何况是如此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活着的巨大猛兽。
在这样的猛兽面前,岸上的李军就犹如蝼蚁般一样渺小。
随着巨大船只的越驶越近,李军大部分还在震惊中不可自拔,李涛率先从震惊中醒悟了过来。
他牙齿有些发抖,但还是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楼船!”
现在在岸上的大部分李军都没见过这样的船只,但李涛却曾经听李术讲过,这便是江东水军纵横长江的最大杀器—楼船。
最大的楼船最多可容纳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