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鹘落间,两个身影瞬息远去。
蹲在一边啃绿晶桃的小白耳猕猴茫然抬头,只看到两个黑影双双投入密林,空中只余一声拖长的笑音。
“吱吱!”小白耳猕猴一下子急得窜起一个筋斗,好好儿的拉它来赛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丢下它一个猴儿了?
“吱吱!”小猴儿给气得抓耳挠腮,跳着转着圈儿浑没了主意。蹦跶了两下,它果断将手上桃儿囫囵塞进嘴,前后爪并用,连跳带爬地追了上去。
……
暮色笼罩着知味堂,今天的诸位弟子显然都有话想问师父。无他,花颜夫人匆匆来了又走,连金错银错那样撒娇都没有多留几天,显然,这趟花颜夫人不是为游山访友而来。
凌砄无奈地揉揉眉间,唉,与弟子关系过于亲近就是这点不好,方才想板着脸吓唬一下几个娃儿,结果没一个给吓到!
连向来最听话的洗砚与知素都一脸“我想知道”的神色,更别说最小的两个,虽然嘻嘻哈哈,却不依不饶地借着撒娇撒痴想要打探消息。
少清山就是孩子们的家,当然,和家有关的事他们想知道!凌砄心里叹了一口气,当然,他们也有权利知道,好早做准备。
凌砄认输了,自怀里取出一枚钤着凤尾鸢草的玉简:“呶,你们想看便看罢!”
老大洗砚伸手接了过来,神识探入,看完信息后没有迟疑,又将玉简转给了身侧的老二如松,如松看完又自动递到了老三云清的手上。
这样依次传下去,不到一盏茶时间,七名弟子都看到了玉简上的内容。
是这回事啊……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采珠拉拉幼蕖,以眼神相询,她是凡人,没法以神识探视玉简,以往只能靠幼蕖告知她这些消息。
虽然采珠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但是,作为少清山大家庭的一员,她当然也要对家里家外多了解一些啊!
而且,采珠还知道,凤尾剑书其实还细分为两种:一种上面刻着是凤尾鸢草,这是琦色谷在外收集消息的弟子所用的印记。还有一种剑书上的凤尾一端呈剑芒状,这个是谷主亲自发的消息,会更紧要一些。
最爱传递消息的幼蕖今儿却没有积极表现,连最爱拍姑姑马屁的老八守玄都没有传话,两个人笑嘻嘻异口同声地道:“你问大哥啊!让大哥告诉你!”
“……”
羞红了脸的采珠下手拧了幼蕖一把,跑进厨房去了。
“哎呦!”这次姑姑可是真的下了狠手,真疼呐!姑姑这几年的健身真是没白做!
幼蕖抱着左胳膊,脸苦成一团,老八赶紧又揉又吹,嘴里不停叨叨:“小九,你疼不?疼吧……肯定呢,多疼……唉,一会儿就好了……”
没办法,要是别人拧的他还能帮着拧回去,可是姑姑……唉,自认活该吧!
满堂哄笑声中,洗砚也微微涨红了面皮,他咳嗽一声,拿着大师兄的架子:“吃完饭不知道帮着收拾一下吗?”
他看也不看众人,端正神色,收拾起案几上余下的几只碗,一并端起往厨房里去。
洗砚背影虽平静稳当,手里却显然不太镇定,听到碗盆在大哥手上“叮叮”颤碰作响,幼蕖顾不上胳膊的痛,大笑起来:“大哥,你可别把碗砸了!到时候姑姑要打人我们可拦不住!”
“咣!”
果然,厨房里一声脆响,洗砚手上一个不稳,碗真的摔倒了地上!
小九与老八齐齐摔倒在案几上,捂着肚子笑不成声。
如松等人也是喷笑出声,刚刚喝了一口水的凌砄一下子大咳起来,可惜往常贴心的弟子们个个都在捧腹,没有一个人顾得上来给师父顺气。
厨房里的采珠跺了两下脚,气哼哼地瞪着砸了碗的洗砚,小声训斥着:“瞧你笨的!让小九他们看笑话了吧!”
洗砚陪着笑,快手快脚地收拾了碎片,又低声下气地虚着声气儿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再不上小九他们的当!”
采珠大大地白了洗砚一眼,转过头,悄悄弯了嘴角。
自来到少清山,她除了照顾幼蕖,还悉心照顾着山上已有的几个半大的孩子,这几个孩子也爱和她亲近。她被称为“姑姑”,那是随了幼蕖的称呼,其实,她和洗砚差不多大。
洗砚是山上最大的弟子,照顾几个小的,她操心,他也操心,还出了更多的力,两人配合得默契又愉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洗砚当面不再称她“姑姑”,而是变作了直接唤“采珠”。
开始的时候,采珠有些奇怪。她心想着,约莫是这孩子脸皮嫩,人渐大了,省起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喊“姑姑”心里难免别扭。反正她也没法在他面前以长辈自居,也就挺顺利地接受了这虚名的改变。
称呼改了,好像距离也更近了,这孩子,突然就亲昵了不少。
哪里想到,这孩子,不,这个洗砚,竟然不知不觉和她越走越近……
近得大家都看了出来!
开始是明炎,然后是如松,最后,连幼蕖与守玄都觉得“大哥怎么有事没事就往知味堂和菡萏小院跑?”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照顾幼蕖的过程里先达成自己的私事。更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远离故土的青空界,找到此生的归宿之地。
她惶然、顾忌、退缩的时候,洗砚干脆捅破了这层纸。
不是没有顾虑,不是没有担心,但是那年轻人闪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