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何文茂顿时语塞。
但他也是久经沙场,很快反应过来:“程副老总,这两起案件的性质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指证逮捕陈浩,是因为陈浩发布的新闻报道对官方威信造成了损害,必须以最快速度纠正,制止恶劣影响。
而陈浩的反指证,并不涉及这些,所以可以合理质疑证据真伪。”
程野望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官方的威信和脸面更重要,所以可以和普通人区别对待?”
何文茂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官方是领导一切的,不容置疑的,陈浩敢公然挑战官方,不制裁他难道要留着他?”
呵……程野望差点气笑了:“我问你,官方代表什么?”
何文茂熟练答道:“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口。
程野望道:“说的没错,既然官方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那陈浩是谁?
敌人?
罪犯?
还是反东分子?”
何文茂没说话。
程野望厉声道:“陈浩就是人民,就是老百姓,官方就是千千万万个像陈浩这样的人的代表,是他们的意志集合,你口口声声说官方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实际却把人民和官方对立起来,认为官方的威信高于一切,这不是把自己当成特权阶级是什么?”
何文茂脸色一变:“程副老总,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程野望道:“不严重?
官方也是由人组成的,是人就会犯错,为什么容不得别人指出?
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的优良作风,到你这里,反而成了一言堂?
别人指出事实,你不思改正,反而动用官方资源进行反驳,强力打压,联合执法部门大张旗鼓的进行逮捕,何领导,你好大的官威啊!”
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何文茂不服气的反驳道:“程副老总,我一切都是按照程序来的,没有任何违纪违法行为。”
“没有违纪违法行为?”
程野望冷笑道:“何文茂,你可真能瞪眼说瞎话,你因为被陈浩的话激怒,就以宣传部领导身份强制记者们停止采访,有人反对,你以领导职权让对方停职作为威胁,这不是违纪是什么?”
“你因为恼怒,直接质疑陈浩的视频证据系伪造,以需要鉴定为由取消证据,让毛洪波取消对汪海鹏、苏鸿运的逮捕,身为宣传部门的领导,却直接干涉执法部门的公务,这不是违纪是什么?”
“就算陈浩的证据需要鉴定,但是汪海鹏、苏鸿运同样也是犯罪嫌疑人,应该先逮捕关押审讯,等证据鉴定结果出来后,再提公诉定罪,你却一句话就让毛洪波放人,这不是违法是什么?”
“陈浩拿出的视频需要鉴定,你却听苏鸿运一番话就动用官方资源发布辟谣报告,发现不实后,轻描淡写说个工作失职就没事了?
对此你不用负责吗?
你看似为官方站台,实则为官方抹黑,扛着红旗反红旗,不是违纪违法又是什么?”
“说得好!”
众记者闻听,心里齐声喝彩。
啊这……在程野望鞭辟入里的连续质问之下,何文茂也无法保持镇定之色,眼里闪过慌乱,额头上也开始见汗。
他刚才发怒,的确是肆无忌惮了,因为当时他是在场最大的官,没人能管得了他,所以也没在意。
没想到下一刻,钱万亿请来了程野望。
刚才的肆无忌惮,自然也就变成了小辫子,被程野望牢牢抓住。
何文茂心里暗暗叫苦,忍不住瞥眼看向门口。
正好,那中年宣传干部似乎是打完电话,回到大厅,看见何文茂求助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何文茂登时放下心来。
“何文茂,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程野望负手森然道。
何文茂昂然道:“程副老总,您比我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能说什么?
我又敢说什么!”
“你……”程野望闻言大怒:“我都已经指出你具体的违纪违法错误了,你还不认错,不思悔改,还敢狡辩,给我扣帽子说我害你?”
何文茂道:“程副老总,我也不想和你说没有意义的车轱辘话,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我劝您一句,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不再动丰盛传媒。
但是陈浩我必须收拾,请你不要再管了,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什么?
程野望闻言神色一震,吃惊的看着何文茂。
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何文茂,面对他堂堂副老总,不但狡辩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还敢硬怼,拿话威胁他。
这厮是疯了吗?
“何文茂,你这是自己作死。”
程野望眯起眼睛,没有多说,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他虽然职位比何文茂高,但是何文茂毕竟也是长尾之一,他一个副老总,还无法独自处置何文茂,必须向正老总汇报,共同研究决定。
不过不管怎样,何文茂这般放肆言行,肯定要受到惩治。
就在这时,一个长长的官腔声音响起来:“野望啊,一点小事,何必大动肝火呢。”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发福、穿着浅灰色中山装的男子迈着四方步,走进大厅。
在他身后,也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戴眼镜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