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文军比朴恒更强势且更有策略。他利用毕遵本土系与甸西系长期以来的心结,把熊英杰、景逸飞两人拉拢过来;利用在省城的人脉与丁晖不断缩小距离;王文沙和席超一老一小,也尽量投其所好,在大方向方向充分保障他们的利益。
经此巧妙腾挪运作,朴恒等原来占优势的本土系倒成了少数派,迫于压力,多数议题包括毕江遵江贯通工程都不得不违心屈从。
原来兼区委书计的冯常委因为也从省直机关空降的,在一些议题方面能保持相对独立性,使得朴恒等人有时不必正面对抗缪文军。如今冯常委走了,白钰来了,常委会权力格局可想而知。
但是,仅仅朴恒等本土系对白钰的入局持敌视态度吗?不,还有王文沙。
空降到毕遵任常务副市长时,岳峙明确地告诉侄子打好基础、熟悉毕遵方方面面工作,准备朴恒退下来后**。
现在看起来形势有点复杂。
首先大的正治气候发生变化,新任申委书计宇文砚目前为止并不显得强势霸道,可也不软弱无能,他是那种深沉内敛、喜,让人掂不出深浅;而岳峙因为通榆本土系此轮调整中大伤元气,估计自己也时日无多,愈发低调本分起来,反倒是常务副***徐尚立抛头露面比较多。官场争的就是气势,气势此消彼涨带来的就是正治影响力,原来说的话、作的承诺,现在很可能实现不了,这也没办法的事。
其次朴恒退二线的时间要比预计早些,可能明年下半年左右,对王文沙来说又是问题。因为王文沙跟马昊一样属于戴帽子空降,到明年副厅还不到两年,立即提拔正厅且市长主持工作,连王文沙自己都觉得太快。然而错过这个村一等起码三年,到时岳峙肯定淡出正坛说话还有多重份量?
最后就是缪文军作为新晋申委常委,其实内心深处瞧不起纯粹靠岳峙起步的王文沙——这一点王文沙能感觉得到,人与人之间气场很微妙。相反,白钰既受到缪文军倚重,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可预见的将来必定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到时会不会把自己一脚踢开,让白钰在常务副市长位子发挥其发展经济的能力?
越想越恼火,王文沙言语间不免就有点怠慢。
缪文军看在眼里佯装不知,***秘书长林润鑫宣布会议主要议程和议题。
第一项议程由纪委书计丁晖通报关于余建新的审讯情况,白钰在掌握确凿证据前提下直接下令逮捕,移交到毕遵后考虑到他是处级干部,还是让市纪委介入共同调查。
听到纪委参与,外界可能普遍觉得市里要严惩余建新,其实恰恰相反这是对他的保护。
余建新的行为已触犯刑法,要逮捕起来判刑坐牢的,这种情况下纪委介入还是查明案情后先以党纪处分严重的开除党籍,之后要移交司法机关处置就会轻些。
丁晖公布了余建新的七大罪行,包括与阎彪长期勾引纵容犯罪在内每条都可以上升到刑事追究层面,而一些耸人听闻、血腥离奇的细节听得常委们脸色凝重心头沉重无比。
这也是市纪委介入案件调查的另一层意思,即余建新案子内情始终处于高度保密之中,主要担心泄露出去严重影响关苓乃至毕遵**系统的形象。
“余建新被调查期间,不断有人在我耳边吹风,陈述各种利弊最后问一句,怎么办?”
缪文军目光炯炯道,“怎么办?凉拌(办)!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法律面前没有特权、制度约束没有例外、公务员队伍没有凌驾于党纪之上的特殊党员,法治国家也没有凌驾于国法之上的特殊公民!我理解个别同志‘捂盖子’的心情——家丑不能外扬,可是同志们,阎彪终究要站到法庭上受审的,明明黑白两道勾引为非作歹犯下滔天罪行,结果只有阎彪被严惩,他能服气吗?上诉到省高院余建新还得翻出去,到时我们岂不被动?”
“缪书计的指示很正确,但目前司法系统普遍担心追责泛滥化,”冯继桉硬着头皮说,“黑道打打杀杀是笔糊涂账,在关苓那样的特殊环境里**系统比如说余建新出于治安稳定等角度考虑,会采取拉一帮打一帮的做法——不必讳言很多边境城市都这么做,性质有些类似缉毒警安排在贩毒集团里的线人,为了抓到大鱼故意放任零星贩毒活动不管;明知家里藏匿大量军火继续监视,类似行为如何界定?我的意思不是纵容或包庇余建新,而是说市里处理这样的案子要把握一个度,要划红线,切勿粗暴的一刀切、一网打尽。”
市领导里冯继桉与阎彪的关系几乎是明牌,白钰刚到关苓的那个春节,阎彪大年初一邀请吃饭未果,就让冯继桉专程赶回来施加压力,当然白钰挺硬气还是没给面子,随后引来阎彪对他的第一次暗杀。
冯继桉与余建新也有来往,虽然不及路冠佐那么深但逢年过节“小礼物土特产”也收了不少。官至冯继桉的级别,不至于愚蠢到参与或合谋具体犯罪行为,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天经地义的事。
“嗯,继桉同志从司法队伍建设方面谈了自己的观点,还有哪位同志也说说?”
缪文军目光横扫众人,朴恒想说的冯继桉都说了,甸西系不愿白钰第一次出席常委会就对其地盘的事指手划脚,其他常委也都按兵不动,遂直接点名,“白钰同志,人是你下令抓的,怎么处理你也说个意见?”
白钰还真是头一回在***常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