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大亮。
仆人清扫院落的声音“唰唰”地落在耳膜处,痒痒的。
魏知下意识地朝旁边望去,程寰已不在床上。
刹那间,魏知眉头朝着中间聚了起来。
像是海浪拍在沙滩后,不留痕迹地缓缓回落。
魏知揉揉眉心从床上下来,睡了一夜,他有些口渴,干脆就在一旁的柜子里翻了翻,准备给自己倒杯茶。
他记得唐衍是在柜子里面拿的茶叶。
程寰的柜子里没有什么东西,衣服也是乱糟糟地揉成一团,扔在一起。
魏知花了好一会儿才在里面翻出来两块茶饼。
想了想,魏知选了一块看上去灰扑扑的,自己动手沏了壶茶。
刚倒在杯里等着冷却,门就被人敲了敲。
魏知立刻绷直了身子:“进。”
程寰进门的时候从来不会耐着性子这样敲门。
果然,没一会儿,唐衍端着洗漱的盆和毛巾走了进来。
他把脸盆放下后,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魏知身后半米的地方,视线不停地往魏知身上扫来扫去。
魏知淡定地在他目光中将毛巾浸了水,拧了拧,覆盖在脸上。
唐衍的目光顿时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魏知右手拿开毛巾,总算是看向唐衍:“想问什么?”
唐衍没有料到魏知突然开口,他慌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掩饰。
可对上魏知那双眼睛,唐衍跟中了蛊一样,鬼使神差地小声道:“是……魏知师兄吗?”
魏知把毛巾放回脸盆中:“我是魏知,但不是你师兄。”
唐衍嘴角往下一垂,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走过去端起魏知用过的脸盆,朝屋外走去。
及至门口,唐衍蓦地转过身来,望着魏知认真地道:“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魏知愣了愣。
唐衍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魏知心不在焉地盯着门的方向。
对于程寰是自己师父,唐衍是自己师弟这件事显然没有丝毫印象。
“啊啊啊啊——!!!!!”唐衍的尖叫声骤然从外面响起。
魏知猛地开门朝外面走去,就看见唐衍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脸色惨白地抓着自己掰了一块的茶饼。
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魏知心里仍旧咯噔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怎么了?”
“师兄,这块茶饼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唐衍问。
魏知指了指身侧的柜子。
唐衍惊呼一声,恨不得自己赶紧死了算了:“你你你你你干嘛非挑这一块,我的妈呀,死定了死定了,这下我真要死了。”
魏知总算从唐衍的反应中揣测出点什么,他挑了挑眉:“很贵?”
唐衍都快哭了:“这可是同兴茶铺每年进贡给的茶,一年也就只能得到巴掌大的一小块,这还是江师祖当初救了同兴茶铺的当家,才得到的宝贝。十多年了,师父一直没有舍得碰。”
魏知看着唐衍比划的那个大小,面无表情。
唐衍颤着声问道:“师兄难道你就无话可说吗?”
求求你做个人吧!
那可是师父的心肝宝贝啊。
魏知沉默两秒,终于是在唐衍谴责的目光中,缓缓开了口:“十多年了,早就过期了吧。”
“!!!”唐衍忿忿地瞪着魏知。
魏知转回了脑袋:“我饿了。”
唐衍:“……”
魏知:“想吃早饭。”
唐衍彻底放弃了和魏知争论了念头,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端起屏风后的脸盘,崩溃地一步步朝外走去。
魏知等唐衍走后,才终于是把目光落在了茶饼身上。
不得不说,贵的茶饼香味确实与众不同。
魏知沉默两秒,放弃了将茶饼拼凑回原样的想法。
他起身准备将茶饼放回柜子里,却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顿时,茶水和茶叶倒在了桌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着水。
魏知镇定地扶起茶杯,把茶饼放回原位,将茶水擦干净,又把茶叶拢到一起,打算毁尸灭迹。
可还没等他找到地方扔了茶叶,门外就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魏知心头一沉,垂下眼飞快地把捡回来的茶叶扔到茶杯里,然后往里倒了热水。
程寰捧了个碗蹦蹦跳跳地进来。
她抬眼看见站在房内的魏知,立刻放下了自己抬得老高的左脚,规规矩矩地走进房去。
魏知朝程寰碗里看了看,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你病了?”
“给你的。”程寰把碗放在他面前:“这药对你的灵魂恢复有帮助,等它恢复正常,你应该也会记起以前的事了。”
魏知端起碗一饮而尽。
程寰笑了笑:“不怕我下毒?”
魏知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本想说以两人现在的情况,程寰要害他根本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可一想到自己早上掰掉的那块茶饼,魏知到嘴的话就拐了个弯:“不怕。”
程寰眸子颤动,惊讶地看向魏知。
魏知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
四目相对,程寰率先败下阵来。
她有些心慌火燎地移开视线,仓促地想找个东西掩饰自己的慌乱,因此看见桌上的茶杯后,想也不想地就抓过来,凑到嘴边喝了两口。
魏知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那杯茶是我……”
“没关系。”程寰舔了舔嘴唇:“我不介意和你共饮一杯。”
魏知有些头疼。
沉默片刻,魏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