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芽芽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段不堪的岁月,这是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看见了。
她看见,在山上,几个山匪扯她衣服的扯衣服,几个山匪误无耻而又淫邪的笑着。
她看见,张山黑着一张脸跑出来让他们放了她,然后被打的趴在那里浑身是血。
她看见,卫望楚犹如天降,一身布衣,背着药篓子,手里拿着喷药盒子,大喝一声:捂住口鼻,然后白色的烟雾喷出,几个山匪一个一个的倒下去。
画面一转,又是那间挂满蛟鞘纱艳房。
面目模糊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撅着嘴靠过来,嘴里叫着“卿卿”还是“青青”。
芽芽想躲,却从身后伸出来两只健硕的手将她死死的禁锢在床上。
形形赤着身子面目模糊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涌了出来,奔向芽芽身边,摸她的腿,摸她的手,摸她的脸。
芽芽大喊一声往后面缩去。
众人忽然消失不见。
一张模糊的脸慢慢靠近,霸道阴翳的双眼,带着惯有的嘲讽和不可一世,在她身上上下下审视着,那视线似乎有穿透性,撕裂她的衣服,剖开她的肌肤,将缩在心底角落的那个自己一把掐住……
芽芽几乎要尖叫出声的时候,画面忽然一白。
却是她生命最后的时光,紫藤花,躺椅,还有坐在一侧面目清冷的男人。
她要死了,她的名声臭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活着只会给亲人蒙羞。
画面一转,她的坟前,卫望楚一袭玄色锦衣,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目疏离的看着那淹没在坟场的小土包。
远处一行车队遥遥的等在路口,锦鹏马车下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马蹄轻扬,玉面公子回身走了。
芽芽立在坟包之前,望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
哭着哭着,醒了。
芽芽睁开一双泪眼。
昏黄的灯火下,十四岁的小姑娘一头冷汗,眼里是无尽的悲伤。
梦里,卫望楚冷漠疏离,虽救了她,却不肯助她脱离苦海,仍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狼爪。
梦里,他说,他无法掺和别人家事——是的,她是已是,肮脏不堪的。
他一丝怜悯也无。
那如今呢?
他对她似乎不再冷漠,只是因为如今的自己是未嫁少女、处子之身?
男人,什么东西?
还是他只是像郑济陈对周凤翎一样,不主动,不拒绝?
忽然想起何苗苗,大梦里,她和卫望楚纠缠那么多年,是不是也是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男人,什么东西!
躺回床上,辗转难眠,眼睁睁的看着天色从黑变白。
一连几日,芽芽都再没去卫望楚家。
倒不是赌气,只是自从庄子一别,她有点颓,常常梦到大梦里的往事,原来模糊的人脸慢慢变得清晰,扰她梦,扰她眠,不过三日,眼下便一片乌青。
这日,日头才略略西偏,周明智便兴高采烈的回家了,他猎到一头狐狸和四只野鸡,一进门见闺女坐在门口做针线,略有讶异,“芽芽,今日怎么又没去治眼?”
芽芽抬起消瘦的脸看着爹爹笑,“一直治也没什么效果,便歇一阵子再治吧,也不碍事。”
转头看着他手里的猎物,赞道,“爹爹今日好厉害,猎到这么多!”
周明智憨厚的脸上满是得意,“明日跟爹爹去镇上卖野味,卖完了带你和安柏一起去逛逛,爹爹给你买花布做衣裳,给安柏买纸笔!”
肖蝶儿从屋里端着茶杯迎出来,一张温柔的脸上布满了笑意,“回来了,喝点水吧。饭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端,你肯定饿了。”
周明智看着妻子不太稳当的步伐,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慢点,我自己来。”
喝了水,起身去饭屋洗了手,顺便端了热饭出来,坐在芽芽身边,一边吃一边和肖蝶儿商量,“这次猎的多,我一会烧点水,秃两只,一只咱自己吃了,另一只送去给卫大夫,他给芽芽治病这么久,虽然还没看到什么效果,也是让人费心了。”
芽芽听到,抬起头,“不用给卫大夫送了,他给我治病又不是不收钱。”
再说,庄子里那么多鸡鸭鹅,他也不缺这一只。
“你这孩子,”肖蝶儿嗔怪的看了闺女一眼,“看病收钱自是应当,咱让人费心了,而且,人家还做了喷药盒子给你爹防身,应当要好好谢一谢的。”
芽芽没说话,爹娘都是厚道人,还不知道卫望楚要收他们八十两呢!
只怕知道了,就会立刻将这盒子还回去。
周明智吃饭的功夫,肖蝶儿已经烧开了水,浇到两只野鸡身上,准备给它们拔毛。
周明智三两口的吃完,抢上前去,“我来,你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烫!”
芽芽笑吟吟的看着爹娘秀恩爱,早已见惯了的,每每看到还是觉得很是温暖。
“明日去镇上也叫上小杏,”忽然想起什么,芽芽又道,“可惜阿娇姐姐和俊臣哥去走姨家了,要不然都叫着一起去,人多才热闹。”
周阿娇走姨家还没回来,周杏最近没有伴儿,便在私塾到处搞事情,年纪大了不好去搞男娃娃,便整日折腾那些女娃娃。
周杏年幼丧母,是肖蝶儿奶大的,每逢惹了什么篓子,那些孩子家长便来找肖蝶儿说理。
周谭周平成亲后,本以为可以替肖蝶儿分担一二,可大嫂于燕儿太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