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男人的声音粗粝沙哑,带着一股子杀伐果断,周阿娇被唬的一跳,哭声嘎然而止。
男人长长的睫毛一翻,那双锐利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最后又看向少女。
“这是哪?”
上位者的语气,自然又压迫的问话。
周阿娇来不及擦肆意流淌的眼泪,红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怯怯的说,“春山。”
“春山?”
男人下意识的重复,眼珠子扫向周围,却似乎对这地方并不熟悉,一脸的迷茫。
男人的视线一离开,周阿娇顿时觉得压迫小了许多,取了帕子擦擦眼泪,耐心的解释。
“府州,福山镇,春山村,这里是春山和狼牙岭的搭接处。”
“哦,原来到了福山镇,倒是不远。”
男人又回头盯着眼前的少女,素面黑发双螺髻,绿衫黑裤绣花鞋,典型的农女打扮。
“你是春山村的?”
少女被他看的微微脸红,轻轻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少女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不说话。
“呵,还挺有警觉性。”
男人戏谑而笑,“刚刚也不问问我是谁,就敢上来喂我喝水,还当你挺泼辣的。”
周阿娇继续低头不说话,她看他半死不活的,才敢上前一救,谁知到他,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蹦乱跳。
“你们村里可有大夫?”
“有,没有,武家庄有。”
武家庄?传说中明空大师的传人卫望楚,敢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郎中。
终于找到他了,这下这瘸腿到有救了。
男子艰难的抬起胳膊,抓住脖子上戴的一颗什么东西,一把扯了下来。
“这个给你,一会麻烦你帮我请个大夫,我腿骨断了。”
腿骨断了?
右腿断的彻底,整个小腿已经被折成l型。
这得多疼!?
少女忍不住闭了闭眼,皱着眉头道,“不用了,请大夫花不了几个钱。”
男人把那东西朝少女身上一扔,“拿着吧,就当替我保存着,等我找到亲人,把银子还你了,再给我。”
周阿娇用两个指尖捻着那东西,是一个白玉雕的铭牌,玉质细腻,雕工精细,看起来价值不菲。
想也没想又给扔了回去。
“不用了,你应该也不会赖账。”
男人闷声而笑,“这你也看得出来?你会看相?”
说完,不顾周阿娇羞赧,又把东西仍到她身上,厉声道,“收着!”
周阿娇被吼的一愣,默默把那东西收到袖袋里,就听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周杏拉着张山一路疾奔而来。
“放开!”
远远的周杏便看到那半死不活的男人一直用手箍着周阿娇的脚腕,冲到跟前,还没站稳,便抬脚狠狠的去踩那男人的手。
都已经睁开眼睛了,竟然还没放开抓阿娇的手。
狗男人!
男人眼疾手快的收了手,周杏踩了个空,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张山想也不想长手一伸,将她一把捞住。
那方脸汉子看着周杏咧嘴而笑,“小丫头,出手还挺狠。”
说完,又看向张山,“小兄弟,反应灵敏,伸手不错。”
张山打量了他一番,“这位大哥,怎么浑身是伤,还有你这腿——?”
汉子不在意的一笑,“断了,本就折了,抄近道来武家庄找卫大夫,没想到在山上又遇上了狼群,恶战了一场,就这样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在场的人却都愣住了。
瘸了腿,又在山上遇到狼群,还能全身而退——
他衣衫被狼群撕裂的几乎不能遮体,露出来的肌肤布满了咬痕、抓痕,应该是没有说谎。
张山憨厚的眼睛里露出膜拜的光,他遇到过狼群,带着土箭,带着砍刀,送出去两只猎到的兔子,才勉强从他们手里脱逃。
“大哥好身手!”
方脸汉子自嘲一笑,“都这样了,还好身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张山,春山村的。”
“我叫姜夔,青田镇的猎户。”
姜夔?可是独脚兽夔?
周阿娇默念这个名字,忍不住问道:“哪个夔?”
周杏蹲着,掀开周阿娇的一点裤脚,看了一眼被男人抓的五个青紫的手指印,没好气的道,“看他瘸的这样,肯定是单脚兽的夔!“
男人挑眉略带讶异的看了看两个少女,“小丫头竟然知到单足夔兽?”
什么意思?
看不起小丫头?
周阿娇下巴微扬,“东海流波山,入海七千里,上有夔兽,状如牛,声如雷,苍身而无角,一足。”
想不到这两个乡野村妇竟然知到夔兽。
“读过书?“
周杏白了他一眼,“很奇怪?“
男人摇头,“不奇怪,诸葛卧龙也出身山野,自古高手在民间。“
这话说的有点别扭,但还算中听。
周杏脸色稍缓,“青田镇的?要去你家报信吗?“
男人摇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什么好报信的。“
周阿娇心头一动,刚刚他还说找到亲人就把钱还她?
男人看看张山,又看看两位少女,对张山道,“小兄弟,可否在你家里借住几天?“
张山正发愁日日要单独面对姚瑶难受的狠,巴不得他一直在家里借住才好,立刻点头如捣蒜。
“自然可以,一直住也没问题。“
周杏白了一眼张山,看着方脸汉子,“你还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