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警察局里,方羽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对面的两个警察甚是为难地看着他。
“所以……你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警察再次向方羽确认,似乎有些不甘心。
——怎么会那么凑巧路过那里?又那么凑巧地发现尸体呢?
——可事实就是那么巧。
方羽耐心地回答,无论对方怎么询问,他总摆出一副全不知情的模样。
“没有别的问题,那我可以走了吗?”方羽礼貌地问。
负责询问的警察和一旁的同事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觉得即使再问下去,也会毫无进展。
“可以,不过,希望你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警察把用作记录的本子递过去。
方羽好笑地看了看他,对方看起来有些困惑茫然,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方家的独生子。
他把记录本推了回去,不卑不亢、简意明地说出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当然,对于那极具标志性的大住宅,并无需赘言。
“这么说,您就是方氏集团的少爷。”谈起方氏集团,警察们的语气变得稍显恭敬起来。但是方羽知道,他们的反应只是出于对父亲在商业上取得的巨大成就,不由得引起的敬佩之情。
“少爷倒谈不上。”方羽稍稍蹙眉,急于离开,“那么,联系方式已经留下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两个警察对他点点头,不在顾他,低声细语地交谈起来。
方羽离开了警局后,若有所思。为了延续这段思考,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在思维的迷宫中,试图寻找到答案的出口。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的自动门留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应该是专门为教师们留的。看门大爷正无所事事地倚在椅子上酣睡着,在方羽的记忆里,似乎除了早晨,他一直都在补觉。
看样子叫醒他反而是一种打扰了,方羽想。
方羽悄悄地从缝隙中穿过,进入了校内。教学楼外面都挂着锁,玻璃大门紧紧地闭着。他原本想到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看,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方羽?”
方羽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了,他回过身来,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女孩正穿着素净的格子裙立在眼前。
“田越月……”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你来学校做什么?”
方羽刚问出口,就感到有些后悔。
田越月嗤笑了一声,把怀里抱着的一摞书籍往上举了举,轻视地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真是勤勉。”
“老师交代的嘛。”田越月一改内向的平常模样,兴致勃勃地反问他,“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双休日还来学校?”
方羽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而少女只善意地保持着微笑,脸上毫无伪装情感的迹象。
“今天早上——应该说是中午吧,有人在叶镇的废旧荒地上死了。”方羽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脸色。
“是嘛。”田越月说,“那么——”她把怀里的书籍放下来,舒展舒展了身体,接着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是啊,为什么呢?”方羽看着她。
女孩哑了口,沉默悄然延续着。
田越月避开他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天空。那眼神不是在逃避,而是漠不关心。
“方羽同学,你是否承认人有自我毁灭的权利呢?”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我了断,自我了结,自我结束……”田越月凝神想着合适的词汇。
“可那个男人不是那么回事。”方羽打断她的思考,补充道,“按照你的说法,他的结束可过于突然了。”
“这样啊——”田越月似乎已经不大关心这个话题了,她收拾起地上书籍,对方羽告别,“抱歉,老师还在等我呢。”
方羽当然不肯让她就此离开,于是在她走过来时拉住了她。
“那个男人,就是宣讲会上演讲的那个人,你应该认识的吧?”方羽问。
田越月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用身子抖掉了抓住她的那只手,有些无奈地说:“知道了,在校门口等我吧,等我忙完,就来找你。”
方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她的语气像是很为难,而眼下也只能相信她。
于是,方羽又悄摸摸地出了校门。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他找到了一棵荫凉的树,安静地倚在树下等待着田越月的出现。
这期间,他的思绪不免又陷入了困惑的流沙之中,几近挣扎地思考着。
“久等了。”
“嗯。”方羽回过神来看着她。
“我们去公园找个地方坐着吧。”田越月用商量的口吻说。
方羽没有反对,两人于是去了公园。
或许正因为此时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公园里鲜有人经过,两人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对话。
“那个男人是不是一个矮胖子?”田越月开口问。
胖矮子——方羽琢磨着这个有些不敬的称呼。
“是。”方羽为她补充道,“穿着西服,口齿流利,演讲生动,甚至让人有些怀疑他本行是不是做这个的。”
“穿着西服开演讲会?”田越月有些吃惊。
“嗯,让人不禁会产生这种想法。”方羽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
“可是等他宣讲完,就突然倒地上了?”
方羽撇着嘴角,安静地看向她,等待她说出真相来。
田越月咬了咬嘴唇,郁闷地说:“我肯定我见过那个男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