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岭南实在是太热了,出于庄重,他穿的一身行头,是长安的时候祭天穿的。祭天一般都是冬天,所以衣物格外的厚重,同样的衣服,在天气炎热的岭南,简直是要了老命了。否则,他也不会起个大早,这么赶时间。
换了轻薄的衣裳,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如今太阳不过才升起来,但是气温已经开始飙升了。早晨的清冷,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驱散。
“殿下,高州周围的山林很多,野兽种类繁多,您要是有兴趣,老夫就带人陪您行猎,如何?”
一场礼仪下来,冯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一路上嘴都是咧着的。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这些天,孤准备好好看看海港周边,看看海商的行情。”
冯盎点头,开始跟手下人安排,让人把早饭直接送到海港去。
清晨的海港,跟傍晚时分一样,忙碌一片。好多交付、交易好货物的海船,需要抓紧时间离开。海船只能在白天航行,要是耽搁了时间,没准儿就不能在白天以内,准确航行到海图记录的补给点了。记录在脑海里的海图,是所有海商的命根子。
哈牟德的船队也在离开的行列,搭满了货物的货船,吃水线很是危险。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这个是个海上的老油条了。没有绝对的自信,他才不敢进行这么大宗的交易。
指着哈牟德的船队,李承乾想了一下才问冯盎:“冯公,你有试探过往他的船队安插人手吗?”
冯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大食人经商,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船上搭载其他人,如果有,只能是作为货物的奴隶。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您是不是想要哈牟德脑子里的海图?”
李承乾点点头,这个时代,大唐的海上力量贫弱不说,就是下海经商的人,也没有几个闯荡出来的。波涛汹涌的海洋,对于大唐人而言,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埑。现在的所谓海商,其实大部分都是走沿海、做南北交易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坐在岸上等人家把货物送上门来,转手倒卖的家伙。
至于像哈牟德一样的人,几乎没有。
“真想把他捉住,好好盘问一下啊,有了这张海图在,岭南的船队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不可能的太子殿下,哈牟德不可能把海图交给您。对于他这种真正的海商而言,海图就是命根子,从来只有家中经过考验的子孙才能继承,而且,继承了海图的人,一次最多只能有两个出海经商。只有出海经商的人回不来了,他们才会继续派出一个人。海图,可以说是他们一整个家族真正的支柱。这样的情况下,别说盘问,就算是您把全天下最残酷的刑罚用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听了冯盎的话,李承乾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牵扯到家族,就都能豁出性命。既然海图对哈牟德如此重要,那还真就不可能得到了。
“不能走捷径就不能走捷径,冯公,你把消息传递到岭南的各个家族,咱们想要开拓海上航路,就必须舍得牺牲。不能走捷径,就抬头勇敢的向前。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一路坚持下来,咱们总能找到各种航路的。哈牟德只是一个家族,尚且能够将海图闯出来,咱们的人这么多,难道还不如一个胡子?”
冯盎拱手,但并没有应承下来,而是疑惑道:“殿下,您还真准备带着他们啊。航路就是黄金路,借着这个机会,他们都会发展起来的。”
李承乾笑道:“发展起来又如何?您别忘了,海港造船厂的最大头都是皇家,他们走出一步,皇家能走出三步甚至四步。航海的探索,需要好多海边生长的年轻人参与,这样的人,岭南才是最多的,总不能让孤从长安调人过来吧。说实话,只要这些人不再起什么蠢心思,孤不在乎他们能得多少的利润。再说了,想要回报就要付出,孤出钱出船的,他们不出人出力怎么行。”
冯盎点头,转身去通知各个家族,把冯智戴留了下来。
李承乾回头看了冯智戴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冯智戴也笑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学院的时候,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就剩下两个人,气氛反而轻松了很多。
一直端着太子的架子,要多累有多累,所以冯盎一离开,李承乾的肩膀就塌了一点。
拱拱手,冯智戴道:“太子殿下果然够大气,换个人到岭南来,恐怕对冯家等家族想到的只会是打压,只有殿下,甚至还愿意分利给我们。”
李承乾朝着海边走去,边走边对冯智戴说:“换作是以前的我,估计也会这么干,但是啊,被皇帝一顿教导,不知不觉间,就自大了很多。不,用自大来称呼并不合适,这或许是一种自信,作为上位者的自信。父皇虽然一直警惕国内的一些势力造反,但是,他担心的是熟人造反伤心,对造反本身并不恐惧,甚至还有些期待。
同理,在应对岭南的问题上,一路打压,就有点下乘了。清楚的划分出‘中原人’、‘岭南人’的界限,是不对的,很轻易就会造成敌对分裂。所以,一视同仁,才是最好的办法。我皇家对待你岭南的家族推心置腹,但是你却背地里捅刀子,这样的事情出现固然恶心,但是到时候对岭南动刀兵的时候,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