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月亮带着一点血红色的光低垂在城市尽头的高楼上,锈蚀了云层。
破旧肮脏的老店之下,是苍白无趣的禁闭所。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虞小渔坐在自己的厢房里,这里就相当于她的家——尽管里面的玻璃房间里琳琅满目的装着怪物。
她的手中有一只钢笔正转的娴熟。
少女正在发呆。
而这些玻璃房间里的怪物,也是似乎因为无聊,正透过玻璃悄悄的打量她。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浑身凉气蔓延。
长满触手,并且每只触手顶端都长着牙齿和眼睛的红掌花,正用着无数只触手和眼球默默注视着少女。
没有头的小孩手里牵着一把气球线,而这些气球线另一端连着的是一堆鲜活的头颅……或是气球?
或是浑身每一块黑斑都是一只五官俱全的人脸的长颈鹿,它慢慢的走着,嘴里拒绝着什么红色的柔软肉片,上面还在滴血……而它身上的众多人脸则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下了一块,伤口蠕动着,下面好像有新的人脸要钻出来……
这些奇诡的怪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它们将圆溜溜的滑嫩眼珠朝向中央厢房的少女。
似乎想要看清她在干嘛。
安静而诡异。
就在这时,被所有目光聚焦在中央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一张拍向了桌子。
轰——
出乎意料这只纤纤细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不合理的大。
紧接着整张桌子都被一股巨力冲碎,下方的地面也在一片片蔓延出的气浪中坍塌,形成一个手掌形的凹陷印记。
少女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屑。
从房间墙壁上取下一个挂着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个“一”字——在这个“一”字前面还有十几个“正”字。
这一页上面写着“桌子”。
而这个本子正面的标题是“赔偿公物统计表”。
做完了这些,虞小渔才抬起头。
玻璃房间里的怪物老老实实的缩在屋子中央,一枚枚眼珠看着别处,上面有细微的血丝,而它们身体则能看到不易察觉的颤抖。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朝少女的方向看过。
虞小渔咬了咬牙,忽然离开了这个区域朝外面跑去。
直到她走后数分钟。
这些玻璃房间里面的怪物才重新活络起来,它们眼珠狡诈的转动着,无数肢体、触手以及奇诡的五官交互对视,散发着恶意。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淦,这女人的女拳真可怕!”
它们身体放松下来。
长颈鹿身上的脸面蠕动着,突然从身体里钻出来,形成恶心柔软的肉蛇趴在玻璃上:“我少猜了一张桌子,我自己咬碎了一张脸,该你们了……”
“我两张。”举着人头气球的无头小孩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根针,扎破了两颗人头,里面流出鲜红的气体,还有一些柔软滑溜的红色物质。
“我也两张。”眼球触手红掌花用长在触手尖端的牙齿插进眼球,这好像是怪物触手的核心,随着眼球的破碎,这些触手也像是普通花蕊一样慢慢枯萎死掉,变成了灰色物质。
做完这些,怪物们伏在玻璃房间里疯狂乱窜,时而爬上天花板,时而侧蹲于墙壁上,看起来十分扭曲畸形。
“唉……好无聊啊……”
“禁闭所里的户型好小啊……”
“这女人虽然很可怕,但是没了她又真的很无趣啊……”
在这条苍白旧旧的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标识:“h”。
h区。
这个区域里的怪物,全部都是虞小渔亲手关押收容的。
……
“不对劲……不对劲。”
虞小渔冲出成人老店,驱车朝城市里驶去……钢铁与工业环绕的黑暗里,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一种妖异的红光。
淋淋波光光打在湿漉漉的地面,形成了光怪陆离的五颜六色。
这里是郊区,路上无人,路面到处都是肮脏的污痕和孤单怪异的电线杆,上面甚至还爬着乌鸦……而与之相对的是远处的城区,那里即便是在夜晚也泛着眼花缭乱的镁光——当然,不包括贫民区。
这是个压抑和恐惧的时代。
人们活在死亡的缝隙中,所以堕落**的娱乐场所遍地开花。
每当虞小渔穿行在这些场所之间,
都会有种奇怪的错觉。
这些狂欢的、扭曲的、纵情享乐的**已经死了。
这些被称为人的生物似乎变成了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怪物……与之比起来虞小渔房间外面的那些怪物反而生机勃勃,充满了生命力。
有的人他们已经死了。
可他们表面上还活着。
这个城市表面上安宁祥和。
可没人知道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比如瘫痪老人的家里、留守儿童的孤儿院、医院的太平间……这些没人看的见的地方。
还有多少令你头皮发麻的怪物在缓缓爬行。
不过,虞小渔今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她的车子一路绝尘……就像一只钢铁巨兽一样撞进了这座被夜幕笼罩的诡异城市。
翟楠已经十天没有来禁闭所了,也没有通过各种方式联系过她,菩萨那边也没去过,他最后一条发给自己的消息是请了十天假。
不知道为什么虞小渔心里毛毛的……翟楠之前在地毯式搜查时明明还表现的十分积极,信誓旦旦说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