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准备怎么跟官家说这件事?”在军队快要进汴梁城的时候,李守节问段美美。
“我会详细地说两个人的理由,两个人都是名将宿将,发怒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整合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笔糊涂账。”段美美说。
“如此的话,可能会得罪两边的人。”李守节低声说。
“此话怎讲?”段美美说。
“李副使非常看好咱们大人对吧。”李守节说。
“没错,他还一直想把女儿嫁给相公呢。”段美美说。
“这种单方面的欣赏很危险,必须要客客气气地处理好。”李守节说。
“相公也这么说过。”段美美说。
“他会觉得,大人即使没有做他的女婿,也理应和他亲近,一旦他不能从大人那里得到想要的支持,就会因爱生恨。”李守节说。
“嗯,有道理。”段美美说。
“至于慕容延钊大人更不用说,他直接拿大人当自己的弟子,所以才会对您说那种一起出兵攻打李处耘的话。”李守节说。
“这老爷子也很麻烦。”
“两个人都对咱们大人有很高的期待,而这个期待就落在了您的身上,您要么就倒向一方,要么就两不相帮,非要帮着官家断案,就会有麻烦的。”李守节说。
“两不相帮应该怎么做?”段美美问。
“您见了官家就哭,不起来就可以,一句关于冲突的话都不要说,只说您思念相公,人的身体都不好了。”李守节说。
这小伙子这两年越来越厉害了。
段美美点点头:“你说得很对。”
段美美上殿的时候,李处耘在东侧跪着,慕容延钊在西侧站着,两个人似乎已经冲突过一轮了。
慕容延钊看见段美美一脸期待,李处耘见到她,则是疑惑不安,这个女人的说法,可能会左右很多事。
段美美缓缓走上台阶,拜倒在地。
“臣妾参见官家。”
“弟妹不要多礼,起来吧。”赵匡胤说。
段美美脸上挂着泪痕。
“官家,请为我家相公做主!”
赵匡胤头轰地一声就大了。
审了一早晨的案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关键是两边都自称是原告,没有被告,一个控告杀俘吃人,另一个指控对方放纵士卒抢劫。
好容易把段美美这个证人传上来,段美美上来就喊冤。
第三个原告!
三个人都争当原告,谁还能审这个案子!
“弟妹,你别着急,慢慢说。”赵匡胤一脸无奈。
“臣妾之夫是林泉军节度使徐矜,奉旨平定湖南地方,在朗州桃源,被女巫李连翘所害,而今生死难料、下落不明。”段美美说。
“此事朕已经知道,正在下旨着各地军民寻找。”赵匡胤说。
“李连翘虽然也一并失踪,但跑得了女巫跑不了主子,臣妾恳请官家发出大军,踏平江南国。”段美美说。
你让我来评理?我不来,我失去了至亲,我需要做的就是非理性,我现在要报仇。
赵匡胤看看赵普。
皇上干嘛非要雇个宰相啊,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打岔的。
“徐夫人啊,”赵普说,“征讨一个国家,要朝廷开会的。”
“官家在这里,文武百官也都在,不能现在开吗?”段美美问。
“真是孩子话啊,”赵普摇摇头,“你了解国家的战略吗?你知道现在的荆南和湖南还不稳定吗?你知道从湖南进军江西,背后会有敌人偷袭吗?”
段美美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有时候不用装得什么都懂,那是小孩子的做法。
成年人大多数时候都在装自己不懂。
“官家……”段美美沮丧地跪着,流眼泪,这眼泪倒是真真的,如果不是徐矜消失了,自己又何必卷在这里面。
“官家,段氏夫人情绪不稳定,不如让她出去休息吧。”张德钧轻声对官家说。
“弟妹,下去吧,徐矜的仇,朕一定会报,但是此前,朕一定全力找到他。他一定还活着。”赵匡胤吩咐。
段美美如蒙大赦,赶紧磕头离去,剩下来慕容延钊和李处耘,两个人都被突然崩溃的段美美吓了一跳。
“到底是个女子,见了圣上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哭了。”
没有一个人责怪段美美没有倒向自己。
赵匡胤看看这俩人。
证人没了,还审什么。
“你们俩也下去吧,朕会想想如何裁定。”
赵匡胤散了朝会,拉着赵普。
“果然这个小城里的女人还是上不了台面。”赵普说。
“则平,你可能看错了。”赵匡胤说。
“什么?”
“这个女子进来就哭,哭的一套词荒谬无比,又顺畅难得,她这样,无非是为了躲开两个人的纠纷,那么这个纠纷,我心里就有数了。”赵匡胤说。
“同时制裁两个人,可能是最公正的做法吧。”赵普说。
“但是那种做法,一定有另外一个人更受不了。”赵匡胤说。
赵官家踱步半晌,开口说话:
“拟旨吧,李处耘出知淄州,这么爱民入子,好好当知州去就好。”
“慕容延钊官职不动。”
其他的安排,段美美因为本来就是楚国夫人,就加了二百户的汤沐邑,其实就是把给徐咏之的封赏给了她,李守节、李嗣归、费阳谷等人也都lùn_gōng行赏。
后来的宋史里面,经常觉得在冲突当中慕容延钊被偏袒,而李处耘则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