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和感情,在有些方面是差不多的。
比如开始浓,后来就慢慢地淡了。
酒劲退去,段美美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有人鼾声如雷,似乎是个男子。
她一下子完全醒了。
爬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才看清身边睡着一个仰八叉的胖小子,正是自己的弟弟傻小子段梓守,这孩子,睡着了晃都晃不醒。
放下被子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鞋子放在床下,也是摆放得整整齐齐。
看看周围的摆设,正是徐咏之那间上房。
看来徐咏之把醉倒了的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把睡着了的弟弟也抱了过来。
看看段梓守的脸,刚才吃羊腿的小油嘴擦得干干净净。
再摸摸自己,脸上的残粉也都无影无踪。
徐咏之还给他们擦了脸。
段美美穿上鞋跳下床来,拉开门。
雨早已经停了,徐咏之站在屋檐下,清爽的夜风把他的袖子吹得微微颤动。
“醒啦?”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发问。
“把人家抱进你的房里,你要干什么?”
话一说出来,她就是无比的懊恼。
该死,段美美,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这个人救了你,还赎回了你的店给你管,你怎么跟他这么说话!
但是转念一想,嘴上毫不放松。
“谁要你对我好,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楼上那间房四面来敌,我守不住。”
“守什么?”段美美走到徐咏之身边,小声地问。
“你觉得这事会这么算了吗?”
这一天七月十三,月亮已经快圆了,两人都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像是一朵红山茶,一朵白山茶。
“你……怎么跟范老头说的?”
“我跟他说,我想要你的店,还有你的新媳妇,你开个价吧。”
“啊?”
“怎么了?”
“没什么,就这样吗?”
段美美的心里突然有一股失望冲上心头,她心中一直有一种期待,公子拿着刀剑指着老头子的喉咙,威胁着要杀他全家,老头哆哆嗦嗦地放了自己的自由,所以当她听见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被另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气势上压倒了,难免心里是另一种苦楚——徐公子呀,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觉得,我像个恶霸是吧。”
“嗯。”
“对,我就是恶霸。”
“那你喜欢么?”
“喜欢。”
“别勉强,我知道你不喜欢。”
“我,真的喜欢。”
“你喜欢的可能是我吧,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你想让我带你走,我也可以带你走,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偷偷摸摸的,别人说起来,好说一点,是侠客带你走了,难听一点,是范老头的女人被人偷了。”
“偷……”
“我想要看见的是这样的正义,这个店是你家的,我希望它还能回到你手中。未来三年内,这个店的投入我包了,收益你拿来运营和增添设备,三年之后,五成收益归我,五成收益归你,你看如何?”
大好的月光,美丽的姑娘,这人却在这里谈生意,不说煮鹤焚琴,也是大煞风景了。
“好的。”
“谈妥啦,觉得少你要趁现在说,我希望这是个平等的协议。”
段美美突然跪倒在地,给徐咏之行了一个礼。
“公子,您到底要的是什么?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意给你当婢、当妾,我不明白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不想欠着你的。”段美美说。
“我需要一家店,在这安国县城里,这家店的店主要忠诚于我,最好能和我合作一生,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家做的是正经的药材生意,我葫芦里卖的都是好药,段姑娘,你能做到么?”
“能。”段美美坚定地说。
徐咏之没有告诉段美美的,是他和范老头的谈判过程。
徐咏之年纪虽然轻,但也谈过不少生意了,也从来没有跟人谈过“我要你的新娘子”的事儿,他走到柜台的时候,心里也是相当忐忑。
“掌柜的,我刚和你的新娘子聊过了,她说她不愿意嫁给你。可有这事儿么?”徐咏之说。
“嘿嘿嘿,让客官取笑了,这婆娘这般调皮,今晚再好好教训她,不教她再骚扰客人。”范老板轻轻把这句话弹开了。
“我这里替她还了债,你放她去如何?”徐咏之正色说。
老范浑浊的眼睛凶光一闪,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然后又是一亮。
“公子,你莫不是听这丫头说了什么?她是我从小养大的,有那么一点鬼机灵,好作弄远方的客人,让人家赎她,有那年轻fēng_liú的公子,上了她的当,我就趁机卖许多酒给他,她的特长,就是专一要客人坏钞花钱。”
“哦……”徐咏之沉吟一声。
范老头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今日我要娶她做填房,不想多事,我回头跟她说,让她别再戏耍公子了。”
“不过看公子的意思,莫不是对她……”范老头嘿嘿干笑道,“有点意思么?”
“此话怎讲?”
“你若有心梳弄她时,二十贯,今晚我拜天地,你入洞房,待她吃醉了,你悄悄替我进去。”
如果说刚才徐咏之还有那么一点犹豫的话,那现在可谓是全无怀疑了。
“梳弄”这个词,乃是行院当中的行话,老鸨子把姑娘养大,第一次找客人,谓之“梳弄”,段美美灰了心,也希望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