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姐姐说她们是客人,身份尊贵,就连家丁丫鬟见了她们都要行礼的。
“你是连二姑娘?”
她点头,鱼巧奉笑呵呵抱着臂围着她转了两圈,他早该想到这是连家那两姐妹中的一个,他从大哥那里听说过这两姐妹來蕊园的用意。连瑾的名号在享誉京师,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一样不差,家道中落,误入风尘却是心高气傲,如污泥中的白莲花,京师的王公大臣都对她倾心不已,后來被晋淮王买回做了王府的歌姬。在姐姐强大耀眼的光环下,这个妹妹就十分悲剧了。
“天儿这么冷,你一个人跑到湖边來做什么?”他拉着她走到亭子里坐下,“冷吗?”
她摇摇头,有点茫然地望向他,四少爷的脾气真好喔,一点也不像二少爷那样严肃,“我在看鱼,它们在水里游來游去的,一点都不怕冷呢。”
鱼巧奉轻笑,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你是不是冻糊涂了?鱼儿怎么会冷呢?他们只会快活。”真是一朵小野花,他见过的聪明美艳的女子不少,如今遇到这傻气十足的丫头,却有异样的清新感,正想趁机捉弄她一下,却又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虽然她们姐妹俩來者不善,但瞧见她傻乎乎的模样,只怕连她自己來这里是做什么的也不明白吧。
“谢,谢谢四少爷…四少爷不会冷吗?”她感激地瞧着他亮晶晶的美目,脸颊有点烫,连姐姐都不曾这样关心过她呢。
“连瑜?我叫你小瑜儿好吗?”
“嗯,好啊,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鱼巧奉搓了搓手,朝四处看了看,贴近她,低声道:“这里有点凉了,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她只知道被他牵着迷迷糊糊地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走进一间暖烘烘的屋子。
“快过來。”他走到床边,拉开被褥,“上床去。”
“啊?”她傻眼了,这个四少爷怎么这样呢,她们一点也不熟啊,怎么叫她上床呢,难道他真的跟虞秀阁里的那些浑身酒气的臭男人沒两样吗?
“你的嘴唇都冻白了,上床去暖和着。”
他按住她的肩把她推上床去,把三张锦被都裹在她身上,自己则拉着凳子坐在床边。
“现在还冷吗?”
她怔了怔,原來他跟那些男人不一样呢,心里暖烘烘的,她抱着膝向里靠了靠,连脚趾头都是暖融融的。
“你们來蕊园待多久?”
他试探着套她的口风,看看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连瑜偏头沉思了一阵,嘟了嘟嘴,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一切都是姐姐说了算的,她说可以走,那我就能走了。”
“你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她想了一会儿,笑着回答,她的确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更像家。突然,她神色紧张起來,推开厚厚的棉被,慌慌张张跳下床,连鞋子都沒穿好就仓惶逃了出去。
“死丫头!你倒会躲清闲,死哪儿去了?!”
她刚踏进屋子就被迎面飞來的东西砸晕,低头一看,是一只铜镇纸。好痛,额头像是被扎了一刀,她昏昏沉沉爬起來,拾起镇纸走进屋里。好像流血了啊?她也顾不得擦拭,替姐姐穿好鞋子后,习惯性地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过來!”
她偷偷看了姐姐一眼,姐姐刚睡醒的样子也那么漂亮,只是眼睛里的杀气她不喜欢,甚至很害怕,她曾经无意间看见姐姐杀函绣的时候就是这种可怕的眼神,她身子有点抖,慢慢挪着步子。
“刚才有人通传,我们现在就搬到蕊园里去,给我记好了,到了蕊园,可不比这渺无人烟的沁晓荷苑,那里人多嘴杂,你给我仔细了,要是敢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连瑜一听到要搬到蕊园里去,心里有点欣喜,又可以见到四少爷了,还沒感谢他让她进屋子取暖,陪她聊天呢。
“你傻笑什么!蠢笨东西,看见你就想起你那讨人嫌的死鬼老娘。”
两人虽为同父异母姐妹,事实上连瑾对这个蠢笨的妹子却是沒什么感情,家产被父亲败光后,她就带着这个堪比丫鬟的妹妹上京师讨生活。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够仁至义尽了,可是这可恶的庶出丫头总是拖她后腿,这件事若是成了,她必定会把这累赘给解决掉。
蕊园与沁晓荷苑之间相隔着一道人工园林,一般只有在夏季炎热的时候,园子里的主子们才会到沁晓荷苑纳凉饮茶消遣,除此之外,便鲜有人驻足。
家丁丫鬟搬着两姐妹的行礼,连瑾仪态万千走在前面,想起放在箱子里很久的东西,唇瓣勾起一抹邪笑,过了今晚,量那个公孙意也沒有拒绝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