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几名眼圈红肿的老幼妇孺出现在了魏明的面前。
这些人,自然都是魏大松黄迎一二人的父母妻女家眷。
二人惨死火场,因为役场不想事情闹大的缘故,因而根本没有追查,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近掩埋了事。
因而两家亲眷虽然知道二人已经死了,却连尸体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但没能力追究,就算想追究都不知道从何而起……
毕竟征役期间死几个人,在这年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见到来人是魏明,几人眼中都有难掩的敌意……
显然的,黄迎一魏大松虽然死的不明不白,但魏明照顾了村里所有人却弃二人不顾这点,让两家人是想不恨他都难。
“一点心意,还望你们收下!”
魏明让大虎给两家一家三两银子,同时道:“虽然瓷厂之事你们两家没有参加,但我这边已经和阿耶阿娘以及村里都交代好了,等你们空出手来,随时可以去役场干活,月钱等等,和村里一样,一视同仁!”
“谁稀罕你家的臭钱!”
十来岁的少年如同小老虎般的扑了出来,夺过银子便冲着魏明砸去叫骂道:“我家即便是饿死,也不需要你可怜!”
“虽说明哥儿是没照应你家阿耶,可你们家阿耶当初又是如何对明哥儿,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眼见魏明的额角被砸出了一个大包,大虎恼道:“再说了,他们的死,那也不是明哥儿害的,有本事你们找害他们的人去啊,跟明哥儿急什么?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听到此处,魏明想要打断,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家阿耶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听到这话,两家人顿时都红了眼,尖叫着要告官,那如同小老虎般的少年更是如同几欲吃人般的尖叫道:“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我家阿耶的,我要为我阿耶报仇……”
“像你们这么嚷嚷,怕是不但报不了仇,反倒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怕!”少年道。
“没人需要你怕,人家只是要你死而已!”
魏明冷声道:“当然不止是你,还有你家阿娘,爷奶,弟妹……斩草除根嘛,听说过没有?”
听到这话,原本如同小老虎般的少年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下来!
一众老幼也全都冷汗淋漓。
“阿耶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往后说话做事,无论什么都要多想想,不可意气用事!”
将银子塞回少年的手里,魏明看向众人道:“开工以后,该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想一家人全都死绝的话,就别再想什么报仇的事,最好连提都不要跟人提——只要有机会,我这边一定会给大松兄迎一兄一个交代!”
回去的路上,郁郁不乐的大虎简直都不敢看魏明的眼睛。
“行啦!”
魏明叹气道:“事都已经出了,再后悔也没用,以后长长记性就成!”
大虎带着哭腔道:“我就怕他们两家再闹出什么事来,到时没法收场……”
“放心吧,看他们两家,应当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魏明笑笑,想起那少年忍不住的道:“看那小子说话行事,颇为老成,在陶村之中,可算难得——叫什么名字?”
“那是黄迎一家的,名叫黄茂山!”
大虎道:“那可是咱们村,少有的几个上过学堂拜过先生的孩子之一!”
“难怪!”
听到居然是个读过书的,魏明便了然了许多,毕竟一般的孩子,可说不出那些话来。
“监候,大虎兄!”
眼见魏明大虎进屋,望眼欲穿的青红和月如长松了口气道:“你们两天没回来,我们可担心死了!”
“不是让晞三郎转告了么?”魏明问。
“自跟监候一起离开,晞三郎便没再来过啊!”青红月如道。
“这家伙,办事也太不靠谱!”
听到这话的魏明无语的摇头,让二女烧水。
十动然拒的让红着脸准备伺候沐浴的二女离开,洗了个澡的魏明是连晚饭都没吃,便直接躺在了床上。
过去的两天忙里忙外,可算是把他给累坏了。
翌日一早,魏明便骑着小矮马穿过半个长安城,来到了匠作署。
第一天上差,自然少不了要拜会各色人等,下到各房吏员,上道曾凡志吴东甚至是匠作大匠毛青。
毛青年近七十。
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所以毛青虽贵为匠作署的第一号人物,却明显有些不问世事的感觉。
因而即便知道此次能烧出开天辟地之瓷,魏明是首功之臣,但在召见之时却依旧是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套话之后便直接端茶送客……
如此态度来敷衍一个前途无量的下属,就连魏明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到了大匠这年纪,想的恐怕也就是个平安致仕,其它的一概都不关心了!”
看出魏明所想的曾凡志吴东笑笑,然后才眼光灼灼道:“虽然大匠年迈已经无欲无求,可我等却正值壮年,远未到如此境界——上次御瓷,圣人极喜,现已拟旨命尽快筹建官窑!”
说罢,便拿出地图开始指点城外的几个地址,跟魏明商讨官窑到底该建设在何处为妙。
因为知道了烧瓷的主要材料是高岭土的缘故,这些地址无一不是富含观音土之处,也都较为近水。
看着几人指点着地图说的热烈,魏明自己心头却是一动道:“官窑修建,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