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依旧沉默,我想,冥北霖早就知晓,我若知道了“打生桩”之事,必定会生气。
如今,此事,确实让我与他生出了嫌隙。
“他啊,还不错,只是凶了些。”宏图居然,开口替冥北霖说话。
“是么?”我抚了抚宏图的小脸蛋儿。
“他吼你了么?夕颜?”宏图看着我,认真的询问着。
我摇头:“没有,只是?”
“那就原谅他吧,他心不坏。”宏图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开解我。
我只是冲他微微一笑,轻轻拍着他的胳膊,哄他入眠。
“轰隆隆!”
外头,传来了一阵雷鸣之声。
这天气,就好似我的心情一般,憋闷无比。
玄凌估摸着是被雷声给惊吓到了,从外头跑了进来。
他跑的极快,都没等我看清他,他就已经扑到了我的膝前,双手高高举着,要我抱他。
我将他抱起,宏图也睁开了眼眸。
“怕怕!”玄凌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说着。
“他知道了,必定要罚你。”宏图看向玄凌,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嗯?”玄凌听到这句话,目光变得晦暗。
“罢了,要下雨了,你同你图哥一道歇着吧。”我将被褥拉起一个角。
玄凌欢喜的躺在了宏图的身旁,他们兄弟二人,玩的极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宏图已经能大段大段的说着话,玄凌则是用叠词,回应。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我不禁扬起嘴角笑了。
“姐姐,姐姐,湘湘姐受伤了!家主,家主送她回府了。”杜小薇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屋中。
我立马起身,让鼠幺妹她们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则是立即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刚要绕过回廊,就看到鼠贵扶着鼠湘湘,朝着这边走来,冥北霖就跟在他们身后,脸上阴云密布。
“湘湘?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夭娃给伤了?”我马上想到了山中的夭娃。
鼠湘湘面色有些憔悴,她受伤的是胳膊,还有腿,血都浸透了她的衣裳。
我连忙和鼠贵一起,将鼠湘湘给扶回到了她所住的厢房里。
她们三姐妹,住在一处,是个通铺,我们把她扶到了床榻上,然后我便替她察看了伤口。
这伤口,明显是被撕咬留下的,并且,因为伤口太深,故而需要缝合。
“湘湘,今日是我?”我才刚一开口,鼠湘湘就立刻冲我摇头。
她那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对我说道:“冥夫人,是我自己无用,我落了圈套。”
鼠湘湘满脸愧疚:“若是您出事了,我真不知,该如何同神君交代。”
“是我不对,你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我说罢,就让杜小薇将我的药箱拿来,我给鼠湘湘缝合了伤口,又上了些药,然后仔细替她包扎好。
待我做好这一切,再回头时,原本立在一旁的冥北霖,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冥夫人,神君好似是生气了,都怪我,自作主张,出了馊主意,带你上山。”鼠湘湘很是自责。
“此事,与你无关,就算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上山的。”我说的也是实话。
冥北霖的行为,已经让我产生了忧虑,我们之间,渐渐的有了“隔阂”,此事必须弄清楚。
只是,如今弄清楚了,我这心中,却依旧觉得难过。
“打生桩”的残忍,我幼年时,就见识过。
那时候,一个叫梁州的地方,有一张姓大户,宠妾灭妻,结果,妻子死后,三子相继夭折,家产后继无人。
故而,请了术士,替其想了法子。
那术士,便用了打生桩的法子,从上百个即将分娩的孕妇腹中,剖出了存着一口气的男婴,四十九个,用于打生桩。
他们将男婴活生生的埋入那妾室的卧榻之下,启用符纸,设阵,让其婴灵,无法投胎轮回。
而在这些婴孩头七之日,那张老爷,便同他的宠妾,在这房内“交,欢”,用此法子,他们一连生了九子。
生意上,也极为顺遂。
后来,之所以请师父去府上,便是因为那宠妾,变得疯癫无状,日日嚷嚷着,有孩子在哭。
张老爷替她寻了大夫,用最昂贵的药滋补着。
可谁知晓,妾室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最后,甚至拿发簪,戳聋了自己的耳朵。
那双耳流血的样子,吓坏了张老爷,没过三日,宠妾便撒手人寰。
自那宠妾死后,张老爷也听到了孩童的哭声,那声音极为惨烈,张老爷知晓,府内真的有怨灵,本是寻之前布阵的术士,来收了婴灵,结果一寻才知晓,那术士早在十年前便离世了。
机缘巧合之下,他请了师父。
师父从宠妾床榻之下,挖出一个大木箱,木箱之上,贴了七七四十九张符纸,其中,大半符纸,因为年头久了,已经腐烂。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故而,那些婴灵的冤魂,才从木箱之中蹿出闹事。
而且,这些婴灵死的惨烈,故而凶戾无比,根本无法度化,最后,师父只能提议将那些婴孩,从木箱之中取出,然后,准备小木棺椁挨个安葬在向阳之处。
只愿,日子长了,能够消减其身上的怨念。
结果,大木箱被打开,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木箱之中的情景给惊呆了。
木箱里,四十九个婴孩儿都在其中,诡异的是,他们的尸身十几年都没有腐坏,而婴孩居然长出了尖锐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