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走到这里,便是因为喜欢。”
“陛下可记得当年您还是太子,驾马入东都?”
西凤的话让范玉有些恍惚,他慢慢想起当初他随着范轩一起入东都,当时他以为,天下至此,便是他们父子的了,所有人都当臣服于他,都当打从内心里尊敬他、喜爱他。
于是他意气风发,张狂无忌,那天夹道都是百姓,欢呼着他们入城,他们虽然没跪,却也让他高兴极了。
西凤靠着他的胸口,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柔声道:“那时候,看着陛下的模样,奴婢便觉得,喜爱极了。”
听到这话,范玉一言不发,他一把将西凤推到床上,拉下了床帘。
第二日清晨,顾九思刚刚醒来,便得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西凤被册封为贵妃。
而这也是范玉登基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妃子。
这一点出乎所有人所料,便是顾九思都有些意想不到。可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点是极为有利的,这证明范玉心里,至少是喜爱西凤的。
顾九思想了想,转头同望莱道:“周高朗到哪里了?”
“至多五日,”望莱有些紧张道,“周高朗就要到东都了。”
“沈明呢?”
“今早的消息,”望莱压低了声音,“秦城怕快要守不住了,五日内,他们必须要退守到守南关。”
守南关是豫州——乃至整个大夏最险要的天险,如果退守到守南关,这一仗对于沈明来说会好很多。
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玉茹那边传来消息了吗?”顾九思急促道,“玉茹那边若是没把黄河的事儿解决,沈明绝不能退守到守南关。”
守南关上游就是黄河,洛子商之所以一直还没动黄河,就是等着沈明退守守南关。一旦沈明退守,黄河决堤,八万人马和城中百姓,那都没了。
“夫人还在找。”
望莱禀报道:“昨日来信说,夫人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怕是身体要熬不住了。”
听到这话,顾九思垂下眼眸,他手搭在沙盘上,好久后,才慢慢道:“你让人同她说……”
然而话没说完,顾九思又止住了声音,最后却是道,“算了,不说了。”
又有什么好说呢?
他又能怎样呢?
所有的劝慰不过是安慰一下他自己,叮嘱一句仿佛就是做了什么,但实际上,没有到她面前去,没能帮她,甚至不能为她端一杯水,空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又有什么价值?
顾九思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同望莱道:“安排一下,等杨辉见了西凤以后,我同三位大人见个面吧。”
望莱应了下来,而后便退下去安排。
西凤封为贵妃的消息很快传开,杨辉也不例外,在府中得了这个消息。这是他的人刚从乐坊回来,他派人去接西凤,轿子抬过去,又空荡荡抬了回来,下人战战兢兢道:“乐坊的管事儿说,昨夜宫里来了人,召了一批舞姬进宫,西凤在里面,而后便留在了宫里。”
“胡说八道!”杨辉听得这话便怒了,“我才求过陛下,陛下也答应我将人留给我了,乐坊的人不知晓吗,还将人送进宫去?!”
“管事儿……管事儿……”
跪着的人战战兢兢,杨辉察觉其中又隐情,皱眉道:“说!”
“管事儿偷偷同奴才说,是宫里人点名要的。”
听到这话,杨辉顿时便愣了。他同范玉特意要了西凤,范玉答应了,而后酒宴范玉与另外两位起了冲突,如今就把西凤召入了宫中……
范玉与司马南、韦达诚的冲突,其实更多的是警示,他看得出来,范玉是在警告他们,那西凤……
杨辉一时想得有些多起来,想多了之后,他旋即便恼怒起来。
他本对范玉忠心耿耿,范玉为了试探他,这样抢他的人,他如何能不恼怒?
他正打算去宫中找范玉说道,结果才到门口,西凤被封为贵妃的消息便传了过来。西凤要是只是被留夜,他去讨要,那还好说,如今被封了贵妃,他还要讨要,那便不可能了。
杨辉在门口呆了呆,旁边侍卫小声道:“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算了吧?”
这话让杨辉心口发闷,可他也没什么办法,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终于还是回了府邸。
顾九思这边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时,柳玉茹领着人已经按着地图上标出来的点,检查过了大部分洛子商修过的地方,沿路走向了最难进入的一个河道,这个河道从山中穿过,掩于荒野,入山就需要一日,如果可以,她想将这个河道放在最后检修,但这样一来,时间就会增长,于是她便将其他人分去查看其他地方,自己亲自领了人来检修这个河道。
日出之时,柳玉茹便领着人进了山中。
她早已放弃了普通的丝绸长裙、金钗玉簪,只穿了一身深色粗布麻衣,脚踩着便于行路的草鞋头发用发带高束,头顶上顶着一顶泛黄的箬笠,手上拿着青竹仗,同许多人一起往山中行去。
木南在前面砍草开路,行到一般,木南突然道:“这路有人走过了呀。”
听到这话,柳玉茹抬起头来,她听得木南的话,颇有些疲惫道:“这样的荒山,也有人出入吗?”
木南低下身来,看了看那些被压扁了的树枝,继续道:“应当刚过去不久,怕还挺有钱,”说着,木南扒开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