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大街小巷充斥喜悦,过亥时的宵禁也取消了,大有一番与民同乐的气氛。
尤其李太后近几年来潜心修佛已许久没有大设喜宴,如今明玥公主诞下孩子于她已四世同堂,自应该大张旗鼓的欢庆一番。
各州府衙为太后备上的寿礼还在马不停蹄的运送禁宫,夜幕还未降临,宫中早已流光飞舞。
今夜贺寿,太辰园中,大宴群臣。
汪得福忙里忙外不可开交,一方面得照顾还在御书房批折子的九五之尊,一方面得听着小太监们汇报太辰园里的准备事项,哪边都不可耽误。
他回头看到天子依旧埋头于龙案文书,似乎一点儿也没被宫内的氛围所影响感染。
“陛下,一会儿太辰园里座无虚席,您可得早些过去。”老太监小心翼翼的提醒,您的母后今日是寿星,您是最大最重要的座上宾,是时候放松片刻。
天子点点头揉了揉鼻梁,一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去,去偏殿的膳房将汤药端来,朕先喝了省得她老人家担心。”一日三药,李太后次次叮嘱着不敢怠慢。
汪公公眉开眼笑忙退身下去,母慈子孝,果真典范。
“呼哧”,寒风从殿门掠过吹熄了堂中唯一的烛火,落日已下,一片昏暝。
天子眼眸微抬,他不意外,似知道来者是谁。
“朕的手底下能人异士不少,唯独不听话的狗最叫人烦心。”九五之尊的声音阴沉低哑,指尖缓慢敲打着龙案。
一下一下,仿佛斟酌。
“属下知错。”清冷干练的声音冒出才发现堂下不知何时已站着一道身影,看不清容貌,想来应是百起司。
天子将手里的折子细心叠好:“朕听说当初永兆的军队追上了北戎皇子。”那些发生在荒漠的事,就算是天子也只能靠着风声来辨别。
“是。”陆以蘅的确是围困了赫图吉雅。
“为何没有杀了他。”
“边城遭袭。”这些众所周知。
“别拿这些托词糊弄,朕问的是,他。”龙椅上的男人站起身,就好像阴影之中变成了某种危险的庞然大物,你回答的每一个字眼只要不合衬了心意,下一刻也会身首分离。
他,是谁?
除了凤明邪,别无旁人。
那个横行无忌的男人,是不是也见到了赫图吉雅,如果是,为何没有将仇敌的项上人头提来,追其原因,莫非,堂堂大晏的皇亲国戚与北戎皇子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属下,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忠。”
“不敢谎瞒,属下确不知情。”几乎可以听到堂下人回话的喘息,百起司是天子的走*狗,文武百官弃如敝履恨不得杀之后快,他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罢了。
“不敢,就是玉璋山行事的理由和借口?”天子挑眉,百起司的人跑到玉璋山去“行刺”小王爷,可不是他这个皇帝授意的,“要知道,你所有的正大光明,都是朕给予的。”
那人轻抽口气,忙叩首:“属下正是想探清当初北戎阵前发生的一切。”他门不是为杀人,而是试探,在凤明邪的身上究竟有了什么把柄。
“这么说,还是忠心,”九五之尊不置可否的拨弄了下指尖,缓缓从玉阶上下来,“朕要你准备的东西,可都置好了?”
低笑落在沉闷殿内,没有喜庆,唯有,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