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邵的见面是在厨房,倒不是瞧不起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尊卑贵贱,倘若堂堂中郎将在待客的厅堂里接待了一个市井屠夫,传了出去,保不准要让人生疑。
作为线人兼二五仔,夏侯安的一切行动,包括言行举止,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小命玩完。
别看近来风光,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在高空走钢丝,稍有差迟,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厨房里,秦屠夫带来的消息可谓糟糕至极。
负责暗中书信传递的王书生,昨晚被李儒的人连夜带走了。
秦邵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所以赶忙来找夏侯安进行商议。
王书生这个人夏侯安是见过的,长的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他是老曹家的门生,住在长安城南,明面上以替人写信谋生,实际上,是暗中负责书信传递的重要情报人员。
就连夏侯安给曹操写信,也得先把信交给秦邵,然后通过王书生的渠道,再传递出去。
“好端端的,怎会被捕?”夏侯安内心狐疑。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十有八九是被人点了水。”
秦邵给出自己猜测,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不知道王书生那里,有没有搜到主公的书信?
如果搜出来了,那长安城里的线人,以及他和夏侯安,可就都危险了!
“应该没有。”
相较于秦邵的着急,夏侯安表现得颇为冷静,现在李儒还没有带人登门,就足以说明这点。
即便真是如此,秦邵也仍不放心:“要是王书生在狱中招供了咋整?”
这的确是个棘手问题。
夏侯安托腮想了一阵。
“要不然,咱们还是先逃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秦邵给出自己的建议。
夏侯安对此摇头,长安城里,李儒安插的眼线同样不在少数,谁知道哪一个是?更何况,现在卷铺盖走人,反而会显得做贼心虚。
“李儒此举,很可能是在故意打草惊蛇,想将我们引出水面,然后一网打尽。”
对于夏侯安的分析,秦邵觉得很有道理,但也怕东窗事发,遂烦闷的抠着脑袋:“那老弟你拿个主意,我听你的!”
夏侯安如今得董卓器重,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只要抵死不认,李儒也不能拿他怎样。
脑海里急思之后,夏侯安给出对策:“秦老哥,目前我想到两个方案,其一,找人将王书生灭口,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秦邵果断摇头,人刚被抓,就想着灭口,如此过河拆桥,难免会叫人寒心,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全心全意的替曹操卖命。
夏侯安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给出第二个方案:劫狱。
再过几日,就是董卓五十五岁寿辰,那日长安城里的大小官员差不多都会到相国府里给董卓庆寿,这也是劫狱的最佳时机。
只不过,在此之前,先得摸清王书生的关押之所,同时也要规划好劫狱以后的退走路线。
秦邵选择了二,劫狱的风险虽然不小,但值得冒险一试。
即便失败,至少问心无愧,也不会留有遗憾。
夏侯安点头“嗯”上一声,同时也告诉秦邵,自己不会亲自出马,只能负责筹谋和情报,具体的人手和行动,得靠秦邵自己出力。
秦邵表示理解,郑重答应下来。
送走了秦邵,夏侯安也出了趟门。
他先去找了吕布,旁敲侧击,问他知不知道王书生被抓的事情。
吕布对市井琐碎无感,根本不关心这个。
只是他很好奇,夏侯安为啥忽然问起一个无名之辈来了。
夏侯安对此早有说辞。
说是许褚想给家里写信,但他又不识字,也不想麻烦自己,于是去找王书生代笔,结果发现王书生被抓了,所以夏侯安才来问问。
“别的事情或许为兄还能帮忙,这事儿怕是不行。”
吕布面露难色的说着,义父授予过李儒特权,不准旁人插手他的事情。
像王书生这样没有背景身份的平民,落在李儒手里,基本上等于两条腿踏上了黄泉路。
“为兄提醒你一句,李儒这家伙,你最好别去招惹。”
这家伙,没人性的。
这点夏侯安也知道,如果不是关乎自己性命,他也不想去和李儒对线。
吕布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夏侯安只好另寻他法。
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去问李儒本人,但这个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以李儒的智商和嗅觉,夏侯安只要去了,肯定会引起这厮的怀疑。
思来想去,或许还有个人,可以一试。
那就是相国府里的主簿田景。
田景是董卓身边的老人,很早就追随董卓起家,相国府里没设长史,作为主簿的田景,就等同于府里最大的管家。
料想,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趁着董魔王不在相国府,夏侯安去找了这位田主簿,一番寒暄加吹捧之后,果然从田景口中套出了王书生的关押之所。
夏侯安为此心情大好,和田景道别以后,准备出府,好将此事告诉秦邵,让他早做准备。
路过前庭时,在右侧种植的花圃园里,有个小姑娘正背对夏侯安蹲在土里,哼着欢快的曲谣。
不是别人,正是董魔王的亲孙女,渭阳君——董白。
当初得知董白身份时,夏侯安还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和她成为拉勾的朋友。
当然,内心也免不了一番吐槽:董魔王长的这么丑,满脸横肉卷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