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马上回船!”王立当机立断。
他自己死了就死了,可是赵维还在船上,万不能出错。
不想,赵维却道:“晚了!”
碚州到重庆两百里河道,多少元船往来?真想截下他们,再容易不过。现在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皱眉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走!”
赵维就这性子,既然躲不开,那就去面对。
况且,他不太信阿难答会要了他的命。
赵维是大宋这边,阿难答唯一了解,也唯一有过交集的。杀了赵维,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继续走!”
如果他猜的没错,元军有很大概率放他过去。
因为还有一点,很重要。
结果夜色之中,眼见嘉陵江已经到了尽头,汇入涛涛长江,赵维的脸色却是无比难看。
因为,夜色之下,他已经看到不远处的重庆码头上,近百座杀气腾腾的砲架,正陈列滩涂。
完了,王立脸色煞白,元军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回回砲都拉到江边来晒月亮。
而且,即使岸边没有火把,也没有灯明,好像无人一般。可是,以王立多年的战场经验也一眼就看出,抛杆是拉到底的,砲也是已经装填完毕的。
对赵维急道:“殿下,跳船吧!”
却见赵维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岸边。船上寂静无声,只有江上的浪花偶尔翻响。
良久,眼见船队即将进入回回砲的射程,赵维方对王立小声道:“一会儿别出声!”
说完,突兀地站上船头,扯开嗓子便大喝一声,“四川行枢密突烈忽儿何在!?”
那边,突烈忽儿手都举而来了,就等赵维的船队入瓮,好百砲齐发。
没想到,他还忍着呢,对面先叫唤上了,还是点名道姓的叫他。
突烈忽儿差点没闪个跟头,心说,还真见着邪性的了。
这个时候,尴尬的反而是他。
你就说,应不应吧?
不应,直接干,当然没问题,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即使轰死了赵维,也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可是应吧凭啥应他?他叫我,我就得出来?
想了半天,还是应吧!应完再杀也不迟。
站起身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江上登时悠悠传来回应,“大宋宁王,赵维!”
“”
“”
突烈忽儿暗暗咋舌,你牛,是真够嚣张啊!
“哈哈哈,好大的胆子!败宋之臣,也敢称王?来我重庆何由?速速道来。”
对面:“听闻安西王调了个厉害的王相来看着我,特来一见。”
“哦!?”突烈忽儿闻之大笑,“就不怕有来无回?”
赵维:“怕啊,所以得客气点!”
突烈忽儿:“怕?本相却看不出你怕。”
说完,吩咐砲卒,“瞄准第二艘船,打沉他!”
话音刚落,嗖嗖!嗖嗖!破空之声骤起数砲齐发。
随后,便是咔的一声巨响自江上传来,一发石弹正中船腰,直接把漕船砸成了两节。
赵维眼珠子没突出来,一边吩咐王立救人,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江岸一处。
正是突烈忽儿所在。
良久,一个得意非常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你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怕?”
赵维强压怒气,“真怕!”
“哈哈哈哈,本相还是不信呢?”
嗖嗖嗖,又是数砲齐发。
咔!!!赵维身后,又有一船中砲碎裂。
“你看我这回回砲,准头如何?”
赵维依旧压抑:“百发百中!!”
“不知大宋可有这般砲石?”突烈忽儿继续满是戏谑,“若是有,我就放你过去。”
赵维:“没有。”
“没有?”突烈忽儿佯装震怒,“既是没有,尔何敢来我重庆招摇?本相又凭什么放你?”
赵维:“”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等死吗?”
嗖嗖嗖嗖咔!!第三条船沉了。
“这样吧!”突烈忽儿大笑着,“看来,你是真知道怕了,那本相就给你一个机会。求我!只要你肯求我,本相就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这句,突烈忽儿甚是得意。
倒不是他小人得志,而是千载难逢。将来难免要和钓鱼城一战,借今日之事立威,打击宋人气焰,才是正事。
而且,他也不认为大宋的王爷会真的低声下气的求他。
赵维的事,他在成都时就有所耳闻。
潜入大都,冒万死之危救出文天祥和张珏,还大闹了大都城。最后与自家王爷达成协议,入蜀求存。
从这些行径来看,这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活!
被自己这么羞辱之后,还要求饶乞活?不可能。
结果,他哪知道,赵维这货就没节操可言。
一听这话,“王相当真?”
突烈忽儿一怔,啥当真?他还真要求饶不成?不能吧?不能吧?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
“当当真。”
刚说完,对面嗷的一声,“我的突烈大兄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有眼当鼻孔使特么有眼和没眼一个**样儿,怎么猪油蒙了黑心肠的跑您地头上瞎转哟!”
“悔啊,悔特么死我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大人有特么海量,放小弟一马,大恩大德,三生为报!”
“您老是大英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