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说:“夏小姐,你好,我是繁仁的舅妈。”
“我知道的。”夏夏说,“侯先生说,是您救了我。”
“不算是救,”我说,“你是无辜的,错的是泰勒,把你带回来,是理所应当。”
我清楚地看到,就在我说出“泰勒”两个字时,夏夏的身子猛地抖了抖,显然十分畏惧。
侯少鸿没有仔细说,所以以我为数不多的此类经验,实在是无法去想象泰勒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但看得出的是,一定非常、非常令她痛苦。
“不要怕,你不会再有事了。”说到这儿,我拎脚边的钱箱,放到桌上,说:“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你总得补补身子,请个人来照顾你,如果你感觉精神压力很大,我也可以帮你请心理医生。”
说着,我打开钱箱,露出里面的钞票来。
夏夏扫了一眼那箱子,望着我,没说话。
我说:“需要我再重复一边么?”
“不,”夏夏轻声开口,“我不能要您的钱,侯先生说,您已经为我付了很多钱。”
我说:“那是应该的,你是受到我们家孩子的牵连,我们不能不解决。”
“你们家孩子……”繁仁再不济也是个豪门阔少,能被他看上的女孩自然不是脑力平庸之辈,所以夏夏显然是聪明的。
她立刻就听出了我话里的暗示,瘦巴巴的小脸顿时苍白:“我是阿仁的女朋友,接受……那个人的协议,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不。”我说,“繁仁是我们家的孩子,你是被牵连的可怜人。”
夏夏顿时不说话了。
如果她还是照片上明媚自信的样子,那我想她肯定会跟我据理力争。
可是现在不同,她正处在人生中或许是最为脆弱的一段日子。
我知道这很残忍,但少年人通常都是怀着一腔孤勇,莫说我只是个舅妈,就算我是繁仁的亲妈,也难以撵走一个这样对男友不离不弃的坚强女孩。
所以我特地挑了这样的时候,很残忍,但她没力气反击,能做的唯有离开繁仁去暗自疗伤。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对你说这种话。”我说,“但无论那孩子对你做了什么承诺,你都要相信,这跟家族无关。”
“我们是相爱的。”夏夏说。
“你们是,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得不离开家族。”我说,“而他刚一离开,你们就遭遇了这种事。”
夏夏果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性子,她咬了咬嘴唇,如此无力的时刻,眼里竟然仍旧迸出了倔强的光:“阿仁在哪里?我很感激您对我们的帮助,但我们之间的爱情您无权参与。”
“在我付钱就你们之前,我的确无权参与,但现在我有了。”我说,“我不准再让你跟他见面,他需要继续读书,需要继承家业,需要不再面临这次的窘境。”
夏夏仍然摇头:“受伤害的是我……我现在需要他。”
“你需要的是钱和心理医生。”我说,“这两样对我们家族来说都不成问题,可以给到你满意为止。”
“……”
夏夏的脸更白了,这次应该是气的。
“很抱歉对你说这种话,”这句我是真心的,“真的很抱歉,你是个好女孩,但我们家繁仁太懦弱也太愚蠢,不值得你留在他身边。”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夏夏眼圈发红,说,“阿仁是对我最好的人,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自私的是你们!”
这傻姑娘。
“你救了我,我不应该对你说这种话,但你太坏了!”夏夏含着眼泪,但目光依旧倔强,“阿仁说过我,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所以你跟他家里的人不一样,你比他们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