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仁冷冷道:“你真狡猾。”
我说:“我真的没给你下药,只是吓吓你。”
“哼。”繁仁明显不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也懒得继续解释了,说:“你是怕你妈妈吗?怕她惩罚你?”
尽管我觉得在一个母亲的心里,跟他受到的伤害比起来,他的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嗯。”繁仁应了一声。
“就因为怕她惩罚你,宁可装疯?”我说,“你就不怕被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再也出不来?”
“我倒是想进去,”繁仁笑着说,“可惜我不是我舅舅,没人愿意这么保我。”
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这跟你舅舅有什么关系?”
我有点听不懂这逻辑。
“你知道吧?”他说,“我舅舅进去过。”
我说:“我知道。”
我的余光能看到他正盯着我,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原因么?”
我说:“不知道。”
我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他杀了我妈的宝贝女儿,把她气得吐了一口血,拎着枪去找我舅舅,要崩了他偿命。”繁仁就像在说评书似的,语气抑扬顿挫,轻松得很,“可惜呀,我外婆直接把我舅舅送进了精神病院,说他疯了,不要与他计较。”
我说:“你舅舅确实有双向情感障碍,你知道这不是小病。”
“是啊,大病,只不过在精神病院里,我舅舅一粒药没吃,除了心理医生陪聊,别的治疗一概没有。”繁仁笑着说,“唯一的一次麻烦,就是有个护士打破了玻璃杯,被他找了个碎片自杀。”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护士是你妈妈安排的吧?”
精神病院的器具是统一的,应该都是塑料制品吧?
繁仁笑了:“舅妈还是那么聪明。”
我说:“这么说,精神病院也不是绝对安全。”
“安全,”繁仁说,“那事之后,我外婆把茂哥送进监狱里呆了四年,你知道的,在那种地方很容易被人谋杀,那四年我妈始终提心吊胆。”
“……”
“所以说我家的精神病院名字叫精神病院,实际上就是个保险箱,可惜呀……”繁仁叹息,“我没有想把我送进去的人。”
我半真半假地说:“我倒是可以把你送进去。”
余光见繁仁警惕地瞪着我,我便笑了:“逗你玩儿的,别紧张。咱们可是在往火车站开了。”
繁仁往窗外看看,随即放松地靠到椅背上,阴了脸道:“再开这种玩笑,当心我伤着你!”
说着,攥紧了手里的刀。
我看了看那把闪着寒光的刀,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繁仁没好气儿地说:“我妈削苹果时留下的。”
我说:“你妈妈还给你削苹果?”
“呵呵……”繁仁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她不知道我是装的?”
我说:“那她的意思是……”
“要我去死。”他说,“她不方便杀我,毕竟我外公外婆还在呢。”
我说:“你好歹是她儿子,你妈妈对养女尚且疼爱有加,对你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哼……”繁仁又发出一声冷哼,“最爱的人的女儿和最厌恶的人的儿子怎么能一样呢?对我妈来说,男人只是她的玩具,孩子也只是帮她守着财产的保险箱,她真正爱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你知道你妈妈现在的情况吗?她被袭击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也许她已经死了。”繁仁毫不在意地说。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说,“但如果你知道,而且想去看她,我可以帮你。”
繁仁说:“你跟她的恩怨我不管,你不想挨刀就老老实实开到火车站去,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