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持戒仙君所言,太子殿下找到“景明宫”。
景明宫门扉紧闭,又因为年久失修,墙体多有塌落。大门挂了沉重的锁,太子绕了大圈,才找到一处容易下脚的地方,翻了过去。
内里空旷非常,干涸的池塘、枯死的老树,到处都是萧条景象。
景明宫本就是“冷宫”。
关于这里,哪怕是太子殿下本人,也不甚了解。据说这里当年关着的是老皇帝的生母,皇帝在残酷血腥的皇位之争中存活下来,登上那最高的位子后,就叫人封了此处,景明宫便成了皇宫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太子翻墙而过,距离持戒所说的方位,还有一段距离。这冷宫幽暗得很,乍起的虫鸣和鸟啼,吓得少年肩膀一缩。
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这地方闹鬼,皇妃冤魂不散,徘徊此地。
太子不信鬼神之说,但身临其境,难免受到那些言辞的影响。
内殿的门被他轻轻推开,带起一阵尘土。太子四下望望,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除了必要的床榻桌椅,几乎什么都不剩,只有厚厚的积灰。
这里被封了很多年了,也不曾有人打扫。空气中飘浮的灰尘不小心吸入了两口,太子抬袖掩住口鼻,轻咳两声。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西南角。
持戒只是算了大致的方位,并未算出那处具体放了何物。远远观去,那里只摆放了一张雅致的长方桌。
太子眯起眼睛。
桌上似乎还有个长长扁扁的盒子。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桌前,伸手拿起那长盒,在打开之前,还谨慎地晃了两下。
里面很空,但有东西在轻轻撞击盒子的边缘。
这屋子里面,凡是眼睛能瞧见的东西,都积了厚重的灰尘,只有这盒子表面干净,看上去不是新物件,那就应该是被人经常拿放。
少年不免疑惑,此处是冷宫,又被皇帝下了禁令,不许外人随意进出。
那是谁在偷偷往来此地,就为了把玩一个盒子?
好奇心越来越旺盛,终于,太子打开了长盒。盒子没有上锁,打开它完全不费力气。
青色的柔软绸布被压出几道褶皱,在其上的,是一段干枯的桃枝。
……
白茫向不远处的二人走去,楼肃还是一脸平淡的神态。白茫总觉着这苍雪派的大师兄,倒是有点傅白的意思,甚至比傅白的表情更少。
若说凌鸿仙尊是浮在山峦间的云霭,缥缈无形,苍雪的首席弟子,就如同一汪深潭,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但他将那些心事沉入潭底,谁也无法窥见。
白茫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繁乱思绪清掉,现在可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傅款来支援,说明有路通向外面,他们有救了。
焰尾仙君对于白茫的苏醒很惊喜,他的眉毛扬起来。
“白茫师兄,可算醒了。”
傅款他们渡劫归仙后,立刻迎来了三界混战,还没来得及适应彼此的新身份。或者说,傅白傅款他们这些仙人,本就该回到仙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人界逗留。
也因为这个,仙人和修士互相之间的称呼乱得很。傅白在这方面并不讲究,对待那些曾经和他较为亲近的人,他更愿意一切照旧,否则就生分了。傅谦和傅款自然是依着他的习惯,所以依然称白茫一声“师兄”。
但白茫是个死板的人:“多谢仙君相救。”
傅款把一瓶药剂交给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修士,让他去把其他人唤醒。
“不谢不谢,师兄醒了,事情就好办了。等下人齐了,我就带你们出去。这地方邪门得厉害,呆久了恐怕会出事端。”
白茫向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傅款之外,并未有其他陌生的面孔。
“敢问仙君可是独自一人进了鬼哭城?”
“嗯?非也非也,他们被落在后面了,我先和你们碰面,等下再去寻他们。”
傅款虽然这么说着,但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楼肃看出了白茫的困惑,主动解释道:“我们要在这里等。”
“等?”
“对的,要等,”这次接话的是傅款,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看到那三颗星星了吗?最亮的三颗。等到它们排成一行,鬼哭城真正的门就会打开。”
白茫顺着傅款手指的方向去看,只看到了一片漆黑,大朵大朵的云遮蔽了天空,哪里有什么星星?
“白茫师兄,你看了,但没有仔细看。”
傅款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白茫把眼睛又睁大了一点,精神集中。在两片云散开的缝隙里,他终于窥见了三颗排列参差的白星。
傅款手里提了一盏长明灯,笑眯眯的。
“这次看到了吧。”
白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依旧忧心忡忡。
“我们方才被那么多的活尸包围,若是困守此地,会不会遭到突袭?”
“那些活尸是被操控的,只要操控他们的人无法掌握我们的位置,自然不会受到攻击,”傅款的语气倒是很自信,“放心吧,我跟他老对手了,他找不到我们的。”
“他?”白茫捕捉到这个字眼,“仙君对那位……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人,很了解?”
“何止是了解,”傅款又笑起来,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无,“是不解不休的宿命了。”
他半垂了眼皮,抬起来后,又是那副轻佻无所谓的老样子。
“反正等着也无趣,那些弟子们又要好一会儿才能清醒。不如我们三个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