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早已经习惯了在智商上碾压别人之后,享受这种众人一开始疑惑不解,后来恍然大悟,大呼“刺史聪慧”的快感。
然而张彤云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厉害,我知道。
躺平了,随便吧。
“因为你总是能够猜中,所以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张彤云无奈的说道,“不就是王文度么?正好把他留在晋阳城,都督和刺史都不见得放心,让他来上党收拾一下这里的烂摊子,既是把王文度调开,也是对他的考验。
都督用人,一向是看才能的,王文度若是真的有班班大才,那都督定然不会让璞玉蒙尘。
若是王文度也不过就是一些小聪明,整治不了这等棘手局面,那都督怕是以后再不会用他。
若是王文度真的能够在上党做出来什么业绩,那就算是他仍然有复兴家族之志,那都督也不会拒绝,顶多是把王家从世家变成开国勋贵而已。”
“开······”王猛皱了皱眉。
你们都开始明说了么?
张彤云对着他眨了眨眼,反正这里没有外人。
更何况都督的心思,现在还需要做什么隐瞒么?
真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好吧。”王猛叹了一口气,以示妥协,“让王文度来是可以,但是总归不能让王文度来了之后仍然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头绪的烂摊子,否则等他调查好了,理出思路来,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我们还是要先为他开个头,刚刚你说的那几条都很重要。”
“属下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恐怕还需要在城中城外多加走访,以了解民心。”张彤云斗志满满的说道,“要不就先从城外距离比较近的几处村寨开始?”
“余再考虑一下。”王猛缓缓说道,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屋檐下,一齐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至少等雨停之后吧。”
张彤云用力点了点头。
“路途艰辛,小姑娘家的不害怕?”王猛突然问道。
张彤云吐了吐舌头:
“所以我已经打算带着刺史一起了,烦请刺史一定要抽出来时间,这里的百姓可也都是并州治下的子民啊!”
王猛:······
明明我才是刺史,活的却像是一个工具人。
雨中,另一个屋檐下,几名将领鱼贯而出,匆匆离去,邓羌拍了拍手,一副轻松的神态。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进攻河内的准备,只是也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都督或者副帅之类的没有下令,自己也不好直接进攻,现在能顶的上半个都督的刺史已经下令了,那自己只需要把构思已久的计划分派下去就好。
然后看前线打的差不多了,或者迟迟没有办法突破,邓羌便亲率中军向上压,这也已经是他现在一贯的打法,不再像最初那样事事处处都亲力亲为、冲锋在前。
身为一名主将,还有大局需要调控指挥,一旦敌人的行动在预料之外,那么就会导致身在乱军丛中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调兵遣将、填补缺漏。
邓羌的确正在改变,向着一名合格的主帅改变,当然,他率众冲锋的招牌“技能”还是不会遗忘的,提振军心,莫过于此。
刚想要和王猛打招呼的邓羌,突然愣住了。
他看到屋檐下,王猛负手而立,旁边还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大概是学着王猛的样子,也背着手,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两个人都带着笑容,望着外面的天,又时不时的撇过头去,对视之间,言笑晏晏。
邓羌默默的把要打招呼的声音咽了下去,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在发生改变的也不只是自己。
没有想到这个军中府上大名久传的榆木疙瘩,也要开窍了。
王猛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在袖子中摸啊摸,没有找到手帕。
旁边伸过来一个手帕。
张彤云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往他怀里一塞:
“不用还了。”
看到这一幕的邓羌,在心中呵呵了两声,不由得伸出手,看着细雨落在手心,这绵绵细雨中,怎能不让人相思?
他也想他的苻家小姐了。
异地狗表达对情侣狗的嫉妒羡慕。
————————————-
长安。
议事堂上,谢道韫身着月白色衣裙,手中捧着暖炉,正在翻看新送上来的公文。
这几日阴雨连绵不断,天气也骤然转寒,在提醒着人们,寒秋冷冬,已经在来的路上。
桌案上的茶已经换过一轮,还冒着热气。
归雁提醒道:
“姊姊,喝点儿水吧,否则又要换一杯了。”
谢道韫这才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拿起来茶抿了一口:
“归雁泡茶的技术越来越纯熟了,正好。”
那是因为已经换过一轮了,一开始大概是茶叶放多了。归雁心中惭愧的想到,默默记下来,同时开口说道:
“姊姊,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茂儿妹妹还没回来?”
“估计要稍晚一些了。”归雁说道,“毕竟是去了一趟城南。”
杜英不在,杜英本人的工作,基本上让谢道韫和郗道茂分担,剩下的一些再匀给阎负等人。
其实都督府的主要工作还都是阎负他们做的,杜英久不在长安,需要他做的就是批阅一些公文,然后到长安各处工坊、书院、市集之类的巡查一番,看看每项事情的进程。
因此谢道韫和郗道茂基本上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