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慕容儁显然低估了关中六扇门的能力,所以他越是抓捕丁壮,越是让六扇门渗透进来,越是突围不顺,形成了恶性循环。
疏雨坐在杜英的对面,正在给他整理公文,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道:
“送过来的不是彭城的消息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怎么把河北的消息放到了徐州那边?
“慕容儁粮草不足,可是北方迟迟没有援兵南下,为何?”杜英笑问。
疏雨恍然:
“河北不想救慕容儁?”
“是啊。”杜英轻轻敲着桌子,“一国之君,身陷重围,结果河北却毫无动静,要么是南下的援军已经被苻黄眉和荀羡拖住了,要么就是他们根本没打算南下。
哪一种更有可能?”
疏雨笑道:
“那自然是前一种了。若是河北兵马大量南下,河洛那边怎么会半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
而就算是专门绕过河洛,走青州,那荀刺史也应该南下或者西去求援了才是。
然而迄今为止,彭城周围的战事仍未停息,荀刺史正率军步步紧逼,慕容儁若不是危如累卵而病急乱投医,又如何会给六扇门这么多传递消息的可乘之机?”
杜英叹道:
“所以还是慕容儁操之过急了,他这么着急的北上,明显是担心后院起火,也就是不信任慕容垂。
且不管慕容垂之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思,至少现在,慕容垂不得不审视自身在慕容儁心中的地位了。
若是真的让慕容儁逃出生天,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那公子的意思是,支援荀刺史,使其尽快攻破彭城,以灭慕容儁?”疏雨赶忙抽过来一份空白的公文,正想要写,但被杜英伸手拦住。
他摇头:
“灭慕容儁,不着急。这么一个行事鲁莽,并且已经和慕容垂之间心生间隙的人,我们应当好好利用才是。
一个活着返回河北的慕容儁,最好麾下还能带上一些忠诚于其的残兵败将,岂不是能重新拉起来一支兵马,和意图不轨,或者已经走上皇位的慕容垂分庭抗礼?”
说着,杜英伸出手在舆图上比划了一下:
“这么好的大燕,若是不分为南燕和北燕,那岂不是可惜了?”
疏雨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刹那间方才意识到,杜英所算计的,已经不是借助慕容儁和慕容垂之间的矛盾,颠覆慕容儁的统治,而是要让两个慕容氏兄弟反目成仇,在河北打的你死我活,而关中就可以在背后当那个得利渔翁。
“慕容儁的缺点不少,慕容垂的长处也不少,把慕容儁换下去,让慕容垂上位,我图什么?”杜英嘟囔道,“慕容垂家又没有漂亮姑娘能抢过来当媳妇。”
“咳咳!”旁边传来咳嗽声。
正在喝水的新安公主,直接被呛到了。
毕竟刚刚有直接指名道姓说她的嫌疑。
疏雨忍不住瞥了一眼她,也是无奈。
这位公主殿下对于自己的定位可真是清楚。
所以杜英坐在这里看公文,她也自告奋勇的要帮忙,杜英并没有什么要瞒着这个小俘虏的,所以顺势就把关中那边的公文整理都推给了她,以让疏雨能够专心负责六扇门以及江左的消息。
大概是注意到疏雨和杜英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新安公主一边乖巧的跪坐,一边故作严肃的说道:
“都督所言,岂非袁家二子相争之旧事也?”
说的是当年袁绍病逝之后,袁谭和袁尚在强敌虎视的情况下裂地争锋,最后被曹操一股脑击破的旧事。
活像是现在的慕容儁和慕容垂。
“但前车之鉴,慕容氏岂会循之?”新安公主接着问道,“更何况河北之地甚至未变,兄弟之分也未变,强敌环伺亦未变······”
简而言之,这两个人心里没数么?
杜英叹道:
“有句话说的好啊,人们从历史之中学习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不能从历史中学习到任何教训。
前车之鉴又如何?兄弟阋于墙,以惠外人,古往今来还少么?
别说是现在了,相信我,千百年后,仍旧会有人想着‘攘外必先安内’呢。”
新安公主若有所思。
而杜英指了指她桌案上的公文:
“可有加急的?”
“那倒是没有。”小公主摇头说道,将分类好的一些公文向前一推,“已按照工商农业和人事任免分门别类,又按照从北到南的州府顺序排列好,请都督过目。”
杜英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神色,旋即瞪了一眼疏雨。
看看人家看看你,什么叫合格的秘书?
疏雨委屈巴巴的撅了撅嘴,我是护卫,又是会计,现在还得兼职情报头子,能者多劳不假,但是也很难做到术业有专攻了。
“殿下辛苦了。”疏雨接过来公文。
新安公主柔柔应了一声,又埋头工作。
杜英又瞪了疏雨一眼:看看人家这工作态度和觉悟。
疏雨:······
明明是某人动不动就把手伸到人家腿上的,说得好像就跟我这条腿盘在这里,就能主动去找你的手一样。
呵,这猪蹄子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就应该让谢姊姊过来,好生管教他一下。
可惜谢姊姊还远在千里之外。
一边看着公文上的提要,疏雨一边果断无视了杜英的眼神,好奇的问他:
“关中好似已经有许久没有加急了,且多半都是一些四时常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