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混乱归混乱,但是最终的结果已经确定。
苻方本来还想要调转马头前去救援步卒,但是被左右亲卫硬生生拉住。
本来他们还有突围出去的希望,而如果主将又调转马头回去,那和回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苻方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只能继续拍马向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汉人的话,有时候还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至少苻方还有一个任务,他需要回去告诉还蒙在鼓里的氐人将领们,关中盟绝对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关中盟的兵马不多,而且战斗力还是比不上晋军的,但是这是一支熟悉本地地形地势,并且也具有独当一面能力的军队。
甚至说这支军队具有作为前锋直接带着晋军一路杀到长安城下的能力。
就应该趁着关中盟现在只有两三千人的时候,抓紧绞杀,绝对不能任其发展壮大。
箭矢呼啸着从苻方的身边掠过,不过准头并不是很高。
现在双方的士卒犹然在两侧混战,站在墙头上放箭的晋军弓弩手也有些投鼠忌器。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好几名氐人骑兵落马。
逐渐,苻方身边的骑兵已经不足十人,但是寨门近在咫尺。
说来也是可笑,曾经是他们通往外面的门,现在反倒是变成了他们通往生机的阻碍。
“塞门刀车!”戴逯之前就已经转身来到寨门这里,原本被氐人丢弃的塞门刀车,此时也正好用来对付氐人骑兵。
苻方手中马槊扬起,大吼一声,狠狠一抽战马,竟然打算直接从塞门刀车上跳过去。
戴逯手里早就已经抱着一把劲弩,见到苻方催动战马一跃而起,当即对准战马就是一箭。
苻方的马槊横在身前,随时准备挥动以格挡射向他的箭矢,然而却没有想到这一支箭矢竟然是奔着战马去的,而且直接刺穿战马的头颅。
已经飞跃起来的战马悲鸣一声,往地上扑倒,撞在塞门刀车上,刀车上的利刃直接刺穿战马的腹部,鲜血狂流。而苻方也被战马直接甩下来,不过他倒是很侥幸的直接越过了塞门刀车,然后狼狈的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大王!”两名亲卫齐齐策马从被撞开的两辆塞门刀车缝隙里冲过去。
大王刚才实在是太着急了,实际上他身边的亲卫们都已经做好了用血肉之躯撞开塞门刀车,然后让大王继续前行的准备,只可惜大王的动作更快,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有所行动。
苻方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在他战马中箭的时候,戴逯已经丢了劲弩——没错,是直接丢在地上那种——抽出佩刀,手起刀落,直接切掉了被摔得晕晕乎乎的苻方的首级。
几名氐人骑兵眼看着苻方被切了脑袋,一个个眼睛登时发红,嗷嗷叫着扑向戴逯。
戴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明晃晃的马刀和马槊迎面而来,当即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不跑,难道还打算一个人对付好几个骑兵?
砍了脑袋就跑,真刺激。
苻方授首,周围的王师和关中盟将士当然也都看在眼里,登时士气大振,盾牌和长矛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连消带打,很快就凭借人数优势把这几个击杀。
而戴逯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一辆应该是运载粮食的大车,扬起手中的首级:“苻方已死!”
周围的将士们也紧跟着大吼:“苻方已死!”
声音传遍混乱的营寨,逐渐变成营寨中唯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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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方最后落得这样一个死法,倒也在意料之中。
杜英和王猛等人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氐人的脊梁骨被打断了,这场战斗距离结束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随着苻方的脑袋直接被戴逯拿起长矛挑的高高的,原本还打算负隅顽抗的氐人士卒,陆陆续续放下兵刃。
当然还有一些苻方的亲朋和死忠,仍然拼劲全力向这边厮杀,也不知道是想要抢夺苻方的首级还是想要和苻方战死在一起。
可惜不过是困兽犹斗。
随着不少氐人乖乖放下兵刃,王师的战线也得以整理,弓弩手们也能够向前,不断地把箭矢送入这些不想活了的家伙们胸膛中。
不想活就成全你们。
杜英虽然需要俘虏充当劳动力,但是也不需要这些隐患。
此时的杜英和王猛已经在亲卫的护卫下抵达中军大帐。
杜英的衣甲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鲜血,是刚才厮杀的时候留下的,尤其是杜英的内衬是常穿的那件白袍子,衣甲又是胸甲,所以此时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裤腿都已经快要变成血和泥的颜色了。
身上的伤口都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还好都不致命,只是划破了一点儿皮肉。
而他提着的剑,剑鞘上满是刻痕,显然曾经用这个阻挡氐人的刀剑劈砍,不用想也知道,剑鞘内的利刃上可能还有鲜血未曾擦拭。
杜英这一副浴血奋战的样子,自然惹得周围王师将士瞩目,当即众人都是肃然起敬。
在他们的心中,杜盟主的确善于筹划,又能够搞出来戏剧这些东西,但是没听说有战场杀敌的功劳。
总是一身白袍、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气质,站在军营中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此次真的看到一身鲜血的杜英,方才知道,人家这关中盟盟主,真不是依靠耍帅和有才能就拿到的。
论玩命,这也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