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很快就反应过来,杜英这是想方设法的嘲讽自己一下。
以报刚刚一语之仇。
这家伙······心眼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
杜英收起来笑容:“这个冬天,喜事不少,希望一切都能顺遂吧。”
王猛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屋外。
寒风呼啸,冬天即将取代秋季。
北方的冬,又是这年头,来得早。
“氐蛮要休养生息,潼关又新遭重创,这个冬天,或许真的大有机会。”王猛说道,收回目光,看向桌案上的蓝图。
老天爷似乎也在推动着杜英去试一试这条路,趁着农闲,趁着无战事,把这工业园搭建起来。
万一就走通了呢?
“余有信心。”杜英回答的很干脆。
“那现在呢?”王猛接着问道。
“顾陆两位兄台,冷落了一晚上,现在该去看看了。”杜英笑道,“总不能让人家热脸来贴咱们的冷屁股。”
王猛撇了撇嘴:“粗鄙的比喻。”
杜英惊奇的看了王猛一眼,似乎在感慨:师兄不就是粗鄙之人么?
王猛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个家伙。
明明自己已经足够惫懒而且无赖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给自己派来一个更加无赖的师弟惩罚自己?
忽然想到了曾经被一群小师弟抓着去洗澡的悲惨山中岁月,王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师兄,罗家的女儿怎么样?”杜英突然问了一句。
“还不······”王猛随口回答,又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杜英,“什么罗家的姑娘,哪个罗?”
“信口胡诌。”杜英摆了摆手。
王猛无奈:“你说清楚!”
“诶嘿,我就不说!”杜英大笑,直接就跑。
王猛随手抄起来一个竹简,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且从实招来!”
你追我赶,笑骂声回荡在回廊下。
而议事堂上的参谋和吏员们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便是咱们的太守和郡丞?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钻出来的两个劣童。
不过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这一笑闹,大家反倒是放松了一些。
手上的动作从刚刚有些盲目的急促,变得轻柔而稳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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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陆两家,到底是谁打的,杜英其实并不感兴趣。
就算是王右军并不是幕后主使,也不能改变王右军想要打压吴地世家的事实。
“参见太守!”隗粹从厢房之中大步走出来。
一身武将衣甲换成了文人的衣衫,让杜英一眼看去都有些不适应。
这五大三粗的,似乎还是适合去当武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正是长安初定、人心浮动的时候。
乱世,当用重典。
所以让这一身杀气的隗粹坐镇决曹,应该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有什么进展?”杜英随口问道,目光看向在不远处也向他拱手见礼的顾会和陆纳。
“没有人证和物证,属下也束手无策。”隗粹无奈的说道,“现在长安鱼龙混杂,属下认为也不好派人大幅搜查,打草惊蛇不说,而且恐怕会惹来非议,对太守稳住长安不利。”
杜英微微颔首,自然是明了隗粹的意思。
桓温和王右军,甚至包括司马勋,显然都不愿意看到杜英和吴地世家走的太近。
顾陆二人挨打之事,就算是他们没有参与其中,肯定也在幸灾乐祸,而在太守府调查这件事上,必然也是想尽办法阻挠。
因此太守府若大动干戈的处理此事,恐怕最后只会闹腾一番之后无功而返,反而愈发为人所笑,更跌威望。
这也让杜英对隗粹更多几分好感。
虽然是司马勋的人,但是隗粹提醒杜英,而不是等着看笑话,既是为了自己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显然也是为了不想让杜英吃亏。
至少有心了。
不等杜英接着吩咐,隗粹骤然压低声音,凑到杜英耳边说道:
“太守,属下窃认为,长安如今治安混乱,各种杂乱稀奇之事时有发生,还有诸多氐人在时,针对我汉家百姓做出的冤假错案,需要决曹一一平反。
所以现在决曹的工作,应该放在这些案件的平反昭雪上,并且恳请太守和大司马商议,加派人马巡查城防,避免宵小之辈再生动乱。”
杜英明白了隗粹的意思。
现在决曹还有非常多的事要做不说,而且如果决曹的注意力一开始就直接放在顾陆世家上,显然并不足以安抚民心。
长安城中的百姓只道是这太守府的决曹仍然是为世家而设,那么太守府的公信力又会打折扣。
若是放在江左,这倒没有什么,世家横行,官府和世家沆瀣一气,应该的。
但是关中现在所奉行和推动的政策之中,世家显然并没有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甚至杜英还打造工业园之类的,显然是想要把关中振兴的重点寄托在流民百姓,而不是世家身上。
因此在隗粹看来,顾陆两人挨打的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以后尽可能避免就好。
决曹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
同时,这也是隗粹在向杜英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之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不是来给这些世家子弟伸冤的。
“这倒是余疏忽了。”杜英点头,声音也接着抬高一些,“隗兄高才,可放手施为,余自会全力支持,还记得之前余所说之法么?”
隗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