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去哪儿么?”杜英朗声笑问。
疏雨摇了摇头,但是又很快肯定的说道:
“不管去哪儿,皆随公子。”
“那要是去送死呢?”
“生死偕行,与子同仇。”疏雨回答的干脆利落。
杜英倒是惊了一下,旋即一笑。
差点儿忘了,你是阿元的贴身婢女。
诗句说的慷慨,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
杜英不再说话,只是催马。
战马破风,掠过太守府,掠过北关,一路向北。
马蹄声惊动了长安全城,无数人踮起脚尖,看着那踏雪而去的身影,已然明了。
胡尘既起,总有人,先于他们,直面胡尘。
不少人在心中忍不住默念一声:
太守,保重!
城头上,鼓声响起。
而轻骑已经掠出城门,冲入白雪皑皑的旷野。
长安,转瞬已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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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的营寨毗邻渭桥。
因此桓冲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凭借营寨死守,因为一旦营寨守不住,那么王师想要在氐蛮的追杀下从容撤退到渭水以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就算是终归要退入营寨之中,以避免被氐蛮骑兵突击,桓冲也仍然坚持要先出营寨,挫一挫氐蛮的锐气尚且还是其次,让现在看上去心思各有飘忽的麾下将士们能够习惯和关中盟的军队并肩作战,才是更重要的。
桓冲不在乎之后关中到底是谁做主。
桓温既然把他留在了关中,也应该是知道桓冲性情的。
在桓冲的心目中,抗击胡人,永远比自家内斗来得重要。
因此就算是桓家日后不能在关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利益,也不妨碍桓冲现在先和关中盟、和杜英团结一心。
至于争夺利益,就算是真的要做这种事,也是之后了。
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活着再说。
现在王师各部已经在营寨前列阵,朱序在左,任渠在右,两部兵马的旗帜都迎风舞动,甚至还都比桓冲的将旗微微靠前,大有向桓冲示威的意思在。
已经有幕僚说,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也有人说,这两个家伙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出身?这是真的打算和杜英一条心了?
对此,桓冲也只是淡淡的解释道:
“之前杜太守和我们也未尝不是一条心。但如今阿兄在紧要关头率军南下,等于将刚有起色的长安以及无数关中百姓再一次丢在了身后。
所以关中文武,心中怀有怨愤,本就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们仍然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那就足以说明他们知道何为对,何为错,足矣。”
幕僚们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大司马丢弃关中南下,又不是真心实意想如此,还不是因为王右军在使绊子?
若无大军,大司马又如何镇得住荆州和蜀中那些心怀鬼胎或者观望风向的世家?
他们若是看到大司马轻装南下,说不定就会选择反水,直接将大司马拿下之后,作为投名状送往建康府。
但是眼前这位毕竟是桓温的亲弟弟,所以不管是为大司马打抱不平,还是觉得大司马此时南下,也的确需要为现在氐蛮的进攻负责,他们也都不敢再说。
议论上官,好话坏话,怕都没好果子吃。
尤其是还摊上桓冲这种一向大公无私的上司,夸赞大司马几句,也不见得就能惹得他高兴。
桓冲没有在乎幕僚们的心态,直接下令:
“传令轻骑,侧翼接敌,不可恋战,引氐骑往渭水即可。”
随着令旗舞动,王师的轻骑也倾巢而出,人数足有上千。
王师中的骑兵,是不折不扣的宝贝,人数少、任务重。
桓冲之前可没有阔绰到有这么多骑兵。
这些都是桓温南下的时候,从各军之中抽调出来的,除了最低限度的斥候所需之外,其余的骑兵都调拨给了桓冲。
南方用到骑兵的地方本来就不多,桓温有水师就足够保证对荆州的掌控了,因此也不吝惜这些骑兵。
现在这上千轻骑飞掠而出,如同一朵黑云从阵前飘过,让桓冲也忍不住感慨一声:
咱老桓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雪地泥泞,骑兵的移动速度实际上也受到限制,不然的话,就不是黑云飘动,而是疾风飞掠了。
而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氐人骑兵的身影。
氐人骑兵同样受到泥泞的影响,并未狂奔,小步急推。
显然氐人主将也没有打算这前方地形未能确定的情况下,让骑兵冒险。
要是狡猾的南蛮早就在这雪原上挖了陷马坑和壕沟,现在又被茫茫白雪给盖住了,那骑兵一脚踩进去,损失可就大了。
而实际上,这些陷马坑之类的,也真的密布整个营寨前方。
这也是桓冲敢于率军在营寨前列阵的原因之一。
当然,他也没有指望着对面主帅会傻乎乎的让骑兵迎面撞上来。
当王师轻骑杀出去,氐人骑兵也很默契的随之移动,两路骑兵越走越远,但是并没有直接接触。
显然双方的任务就是牵制对方。
至于氐人步卒,也已经距离战线越来越近。
“对方主帅是谁?”桓冲眯了眯眼,却看不清帅旗。
不过摆在最前面的刘波所部的传令兵已经飞奔过来:
“启禀将军,氐蛮主帅苻融!”
“苻融?”桓冲顿时皱眉。
为什么是苻融?
苻坚想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