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辛牢比较盼望王师能够继续和氐人缠斗的难解难分,这样才能体现出辛牢开城的珍贵,他也能在后续的对峙之中发挥一些作用。
可是在辛牢看来,也是氐人豪酋之中佼佼者的毛贵和梁楞,显然也不足以挽回倾颓的局势,所以他开始有些担心杜英会清算自己之前对抗王师的过错。
想到这里,辛牢忍不住看向杜英,心中愈发不安。
这位过分年轻,但是在王师之中似又有着无可比拟之威望的统帅,自从来到议事堂之后,只是不冷不淡的和辛牢客气了两句。
然后,他就一直在和他的幕僚们商议下一步作战方案,时不时的能够听见“北地”、“安定”等字眼,甚至“天水”、“仇池”等等也在他们的嘴里冒出来。
这些名词,让原本就因为杜英的冷漠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新平郡本地世家家主们,很快就只剩下了惶恐。
他们想要彻底灭亡氐秦,这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天水和仇池,甚至姑臧,这就牵扯到整个大西北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只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胃口?
至于说他自不量力······现在的这些家主们已经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先杀苻雄,再杀苻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天降猛男。
此时杜英说要杀尽天下枭雄,他们也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之前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厉害,现在发现,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狠人、杀神!
这更让他们心中瑟瑟然。
杜英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坐立不安的辛牢以及其余新平、北地等处世家的家主或者旁支代表。
自然是有意先对他们冷处理。
这些家伙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向杜英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墙头草,而现在杜英自然也要让他们认识到做墙头草的代价。
这些人自然是不会对杜英升起不满之意的,因为杜英在他们开城投降之后,就让王师将士高举着苻生的首级穿城而过。
一来,这是前往泾水西岸码头,逼降氐人的最快途径,二来自然也是为了震慑辛牢等人。
据说当时有一些世家子弟忍不住双膝发软,直接跪倒在地。
因此杜英也足以相信,自己带给这些北地世家的震撼,足以让他们根本不会有敌对之意,只会在想杜英会怎么处置他们。
当然了,杜英有胆量直接对这些本地的地头蛇,甚至就是原来在新平郡中一手遮天的人物冷处理,也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昨日苻生入城之后,这些世家也是卑躬屈膝。
由于他们之前一直都是支持苻坚,所以苻生仗着手中有兵马,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打杀了,都不是不可以,这让他们诚惶诚恐之下,几乎没让毛贵动多少嘴皮子,就把自己的多半数家产拿出来充了军费。
这些人软弱到如此程度,杜英自然也就心中有数。
当然了,他们的那些家产,既然已经充当了苻生的军费,此时都被放在府库之中——不得不说,这些家伙掏钱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边忙着给,一边着急要,所以一晚上就把新平郡原来空荡荡的府库给堆满了。
而现在房旷已经带人查封了府库,这些军费,苻生还没有来得及犒赏此战之后有功的士卒,就全落入了杜英的手中。
甚至就连苻生自己,都给杜英贡献了一颗脑袋。
“短期内就先按照这个计划来吧。”杜英缓缓说道。
参谋们开始奋笔疾书,整理刚刚商讨出来的作战思路,并且丰富其中的细节内容,尤其是针对一些可能情况的预案。
杜英这才施施然看向那些世家家主们:
“军务繁忙,让诸位久等了。”
杜英还站着,原本辛牢他们被杜英请到位置上,就坐立不安,此时更是和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
“督护平定关中,驱散胡尘,救民于水火,我等小等片刻,自然是无妨。”
杜英微微颔首:
“都坐吧,也都曾有本地官职在身,是一方父母官,站着说话也不好看。”
这让辛牢等人脸色却忍不住微变。
他们刚刚夸奖了杜英驱散胡尘,结果杜英就来这么一句,岂不就是在说他们曾经也是和那滚滚胡尘同流合污?
看这些人紧张的模样,杜英不由得摇了摇头:
“乱世之中,在座列位也都是有家有业的。氐人南下,王师南渡,相隔千里,无奈之下,投靠氐人以保平安,也在情理之中。”
辛牢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杜英不会找他们算账?
所以他也跟着试探性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等受到氐人,不,氐蛮之蛊惑,意图抗拒天威,让王师徒增伤亡,是大错特错也!
因此属下特特向督护请罪,请督护万万念在属下等还有开城之功,城中各家亦然还有数百上千口人的份儿上,莫要怪罪。”
说到这里,辛牢已经率先站起来,而其余的世家家主们自然也坐不住了,同样跟着起身,向着杜英拱手告罪。
杜英从容的伸出手向下压了压:
“无妨,知错就好,既往不咎。你们和氐人的种种,余完全可以不管,也本来就没有打算清算。毕竟大家都还是汉人,都是同胞,所以余只要往后看,看你们如何做,就可以了。
鉴于诸位现在对我王师管辖各处州郡的方式和政策还有所不了解,所以辛兄啊,这郡守之位恐怕还不能直接还给你,只能屈尊担任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