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不为所动,紧接着便听到东侧传来欢呼。
张祚愤怒的咆哮,杜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也就没打算强攻凉公府。
因为以杜氏这点儿单薄的家底,就算加上邓氏和梁氏,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高宅大院的凉公府的。
因此杜明坐等凉公府内部有人开门。
张重华之子张玄靓,早就已经不堪姊妹姬妾受到张祚的羞辱和骚扰,悄悄联络杜氏,就等着杜氏打上门来,他带领小心聚集起来的几名亲信,为杜氏打开凉公府的侧门。
侧门一开,等候在侧门外的杜氏家臣,立刻带着人涌入凉公府。
而大门内的凉公亲卫,显然也一下子丧失了斗志,慌乱奔逃。
“嘎吱!”原本紧闭的凉公府大门,就这样向杜明打开。
杜明伸手拍了拍衣袍下摆,那里已经有不少积雪,湿漉漉的。他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目光之中难耐激动的梁氏、邓氏的子弟,微笑着说道:
“今日雪大,辛苦诸位了。”
各家年轻子弟们都露出笑容。
当他们踏入这凉公府,找到张祚,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那么这姑臧城中,不管是拥立张玄靓之流,还是干脆直接打着归附王师的旗号,把这凉州送给关中的杜英,这凉州,都是他们说了算了。
杜明率先拾阶而上,而他身后的各家子弟们,注视着杜明的背影。
今日的杜家主,似乎腰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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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祚沿着凉公府长长的回廊奔走。
这回廊,连接着前殿和后院,曾经是他最喜欢走的路。
因为穿过这条回廊,他就能甩开前殿那些世家家主们令人生厌的面孔,投入到后院的温柔似水之中。
然而今天,张祚心中所剩的,就只有恐惧。
他惊慌的左顾右盼。
身前身后,已经一个亲卫都没有了。
张祚在得知侧门被张玄靓带人打开之后,顿时连自己身边的这些亲卫们都信不过,所以把他们全部留在了前殿,并且要求他们尽一切可能阻拦敌人。
而自己则独自一人跑向后院。
如果能够从后门逃出去,那么他依然可以去找赵长,找张涛,这些效忠于他、平时被他用无数好处拉拢的将士们,在他所给出的更多的利益面前,肯定是会愿意为张祚而战的。
甚至张祚还可以去找宋氏,宋氏的人并没有出现在凉公府外,而且张祚也知道,他们一向和最近气焰嚣张的杜氏井水不犯河水。
双方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是杜氏的崛起必然也触犯到了宋氏的利益。
尤其是杜氏也并不是孤零零一家,在杜氏的周围,还有诸如邓氏、梁氏等等拥趸,因此杜氏上位之后,肯定会先想方设法的满足这些有着姻亲关系的盟友们的利益,宋氏更是要靠边站。
再加之宋氏本来就是将门出身,如今的家中骨干子弟,宋混、宋修等人,也都执掌兵权,和杜氏、邓氏这些文人本来就不对付不说,而且杜明之后肯定是要迎关中王师进入凉州的,更是要直接威胁到宋氏对军队的掌控。
宋氏明面上保持中立,但是暗地里一直准备对杜氏下手的理由,林林总总,张祚可以照出来很多。
凉州张氏也是以本地世家的身份崛起,所以张祚自问还是能拿捏清楚宋家心中所想的。
因此当他以凉公的身份向宋家求援,宋家必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这将是他们一跃成为凉州最顶尖世家的良机。
所以张祚在拼命的跑,只要能够跑出这凉公府,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风雪,在回廊两侧呼啸,回廊上悬挂的灯笼左右摇曳,很快就被风雪撕扯掉。
无边的黑暗,取代了原本微弱的灯笼火光,侵袭而来。
仿佛这黑暗中有一只只手伸出,想要抓住张祚的手和脚。
张祚浑身都是汗,直接冲过了回廊,冲入到后院之中。
寂静,周围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没有婢女,没有护卫,也没有那些让张祚念念不忘、以至于根本不在乎她们的出身甚至血脉的倩影。
“凉公欲往何处去?”风雪中,有人在喊。
张祚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冲向其中一个院子,而黑暗中,逐渐有摇曳的火光出现。
“凉公欲往何处去?”又是一样的声音,只不过比之前更响亮了。
张祚这辈子做的坏事很多,所以他反而不害怕什么鬼神。
鬼神若是有用的话,早就在他祸乱张氏宗女、直接行乱纲常之举的时候,早就在他起兵造反、废了自己侄儿的时候出现了。
所以绝对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随着张祚冷静些,他再细细琢磨这一声声呼喊,觉得有些耳熟:
“张涛?!”
“末将张涛,前来救驾!”在风雪中显现出来的身影,真的是张祚引为左臂右膀之一的张涛。
他向着张祚颇有些随意的拱了拱手。
在他的身后,还有更多的甲士跟着,一个个手按刀柄,默然注视着张祚,甚至连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说,将士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也是常有的。
但是张祚的性情,说好听一些是细腻,说难听一些就是多疑。
所以他看到张涛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平时对自己恭恭敬敬,就算是事发紧急,也不应该是这般随意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张涛率军驻扎在城外,并且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