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郗道茂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然而看着归雁吃力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正想要帮着撑起来杜英,却不料杜英的脑袋探到了她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这一次,郗道茂差点儿直接软在杜英的怀里。
这家伙是不是真没醉?
郗道茂揣测到什么,正想要看向杜英,就感觉杜英好似失去了知觉一样,一股力道蛮横的压了上来,让她又不得不全力去架住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归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拧了杜英一下。
就算是欺负郗家姊姊,也不能这么刻意吧?
杜英自然是没醉,不,没完全醉,此时也感受到了痛意,却又不能呲牙咧嘴,只好轻轻拍了拍归雁的肩膀。
归雁哼了哼,就知道这家伙是装的。
一主一仆保持着默契,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回主卧。
将杜英放平在床上,归雁当即后退几步:
“这醒酒汤怎么还没送来,真是的!”
说罢,她就气冲冲的走出去了。
郗道茂怔了怔,好像让后厨准备醒酒汤,顶多是一盏茶功夫之前吧?就算是后厨早就有材料,这汤炖出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过还不等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杜英的手已经一下子环过来,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刺,刺史,请你自重!”郗道茂俏脸通红,甚至比喝了酒的杜英脸颊还要红,她拼命的想要推开杜英,奈何杜英的力道远比她大。
酒气扑鼻,杜英眨了眨眼,缓缓说道:
“如果恩人长得帅的话,那就是以身相许,如果恩人长得丑,那就是下辈子结草衔环······你之前说的是结草衔环,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原本正在挣扎的郗道茂,动作登时顿住了,直愣愣的看着杜英。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我,我没有说刺史长得丑。”郗道茂哭笑不得,“只是小女子已经嫁入王家,是王家妇,怎么能再对刺史以身相许?”
杜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不意天壤之中,还有王郎!王叔平,王凝之,算得了什么!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就是我的!
王凝之有本事,就提着刀来抢,要是没本事的话,能奈我何?!这纷乱的世道,他保护不了你,甚至本来就没有打算保护你。”
郗道茂原本撑着他胸口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下来,不过杜英也放开了手臂,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躺在床榻上,却都没有动作。
王凝之,乃至于王郗两家,都是把自己当作筹码和纽带罢了,郗道茂对此很清楚,她也认命,郗家的男人撑不起家业,郗家的女儿自然也要想方设法的做出贡献。
所以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遇到一个真正了解、体谅和关心自己的人,是她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的。
“道茂既为郗家女儿,当为郗家而活······”
“郗昙,他默认了,他同意了。”杜英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哂笑一声。
双腿缓缓蜷缩,郗道茂抱膝而坐:“那若是,我不愿意呢?”
杜英没有再发出声音。
郗道茂流露出苦涩的笑容,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当时把她嫁入王家的是阿爹,现在默认了杜英把女儿抢走的,也是阿爹。
郗家需要她留在杜英的身边,她愿意与否不重要。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有治国安邦之能,有战场披靡之功,有文采,而且平时不端着架子,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显然都是比那个磕着五石散、意图螳臂当车的王家少主来的好。
若真的让人选择的话,她绝对会选择眼前这个人。
此时,郗道茂很能理解谢姊姊当初毅然决然和杜英在一起时的心境。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杜英。
发现杜英也半睁着眼在看她。
四目相对,郗道茂赶忙将头埋下去,总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杜英给看穿了。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杜英的声音骤然从身侧响起。
郗道茂轻轻抖了一下。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杜英喃喃吟哦道。
接着,他轻轻的拍了拍床板:
“真的如此么?”
“谁,谁和你‘恨不相逢未嫁时’!”
郗道茂俏脸绯红,跳下床,飞也似地跑掉了。
“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跑的还挺快。”杜英不由得嘟囔一声。
“公子,你把郗家姊姊怎么了?”归雁这个时候才施施然从外面走进来,显然看到了掩面而走的郗道茂。
杜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我长得不够帅啊,近在咫尺都没有让人家动心。”
归雁一边把醒酒汤端过来,一边无奈的说道:
“公子长的已经很英俊了,而且文武双全,比江左世家那些小白脸们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郗家姊姊是你抢来的,不明不白的就把人家安顿在后院中,怎么可能没有意见?所以得抓紧给人家一个名分才是。
有了名分,这些江左出身的小姊姊,还不是半推半就的就认了,怕是再过两年,公子都有后了。”
杜英看着说起话来小大人一样,头头是道的归雁,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小丫头,懂些什么?”
“不过是公子当局者迷罢了。”归雁吹了吹汤碗。
杜英接过来醒酒汤,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其实就是类似酸梅汤的味道,大冬天的喝